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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敏過去經常為趙佶草擬詔諭,撰寫這種東西是輕車熟路。片刻間文稿擬就,其大意無非是金人猖獗,欲覆宗社,朕決策固守,各令勉勵,臣民一心,盡忠報國雲雲。趙桓看過,予以認可,遂率眾臣趨至宣德樓,登樓向已集合在這裏的禁軍兵將宣讀。

禁軍將士中的多數都是本地人,妻兒老小多居於汴京,接到護駕遷移的命令後,很多人都懷有抵觸情緒。現在忽聞皇上親自宣諭,要改弦更張固守京城了,立時精神振奮群情激昂,吾皇萬歲萬萬歲的呼聲驟然而起響徹雲霄。

趙桓受到一片山呼萬歲的熱烈氣氛感染,一時間底氣又充足起來,思維也變得敏捷了。他當即拍板,任命李綱為親征行營使,任命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曹蒙為親征行營副使,擢李邦彥為太宰,張邦昌為少宰,吳敏為知樞密院事。詔令在大晟府設行營司,辟置官屬,賜銀、絹、錢各一百萬兩、匹、貫。他還宣布,文臣自朝請大夫以下,武臣自武功大夫以下,並將校官誥宣帖三千道,許李綱便宜行事。這就是說,李綱可不經朝廷批準,在一定級別範圍內,自行委任文臣武將三千名。這個權力是相當大的。由此不難看出,趙桓是把守城這一寶,全部押在了李綱身上。

李綱再拜受命。一場幾乎已是不可避免的朝廷大逃亡終被制止,他在欣慰之余,卻也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肩上擔負的巨大壓力。因此這時他的心情並不輕松,反而備感沉重。有了宣德樓宣諭這一幕,趙桓應當不會再變卦,那麽下面的戲會唱成什麽樣子,便全看他的能耐了。這出堅守汴京的戲怎樣才算唱得好呢?與汴京共存亡不行,朝廷是在他的堅決主張下留下來的,汴京亡則大宋亡,因此他只能與汴京共存,無權與其共亡。否則他就是血染城頭戰死陣前,也將是大宋王朝的千古罪人,其罪萬死莫贖。

我能行嗎?我有這個把握嗎?李綱捫心自問,心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惶惑。

他不禁閉上眼睛,暗自祈禱了一句:“蒼天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