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假狂妄,怒真之豹

戴之藩留下幾名騎兵在府衙之外,跟隨著一名鄭之豹的幕僚往衙內走去,但走到門前時,戴之藩卻忽然停下腳步,不走了。

幕僚見此卻不禁有些惱怒,“我家侯爺還在裏面等著哩,爾為何不進去呢?”

戴之藩看了看那幕僚,又看了看眼前之門,搖了搖頭:“本千戶乃忠勇侯使者,身份尊貴,怎麽能走鬼門,爾等是在侮辱某家侯爺嗎?”

幕僚聞言,卻氣道:“爾等善闖城門,已經犯下大罪,不走鬼門,卻想走喜門不成?”

“非也!”戴之藩又搖了搖頭,用手指著一處最為高大,烏梁灰瓦,上附黃銅大釘的朱門道:“本千戶要走儀門。”

中華禮儀之邦,凡事都離不開禮制,這衙門自然也不能例外,進衙可不能隨便走錯了大門。

戴之藩要走的儀門,顧名思義乃禮儀之門,平時通常關閉不開,只有恭迎上賓等重大時刻才會開起,儀門兩側還有兩個角門,安禮制,東為上首,故稱喜門,是供官員平常出入,而西角門,則被稱為鬼門,顧名思義,進此門者多以命不長久,所以乃是提審犯人之用。

那幕僚聞戴之藩之語,再看他那神態,卻不禁氣極反笑,“爾得罪了我家侯爺,還想走儀門?好~好~好~,我這就去進告知,看我家侯爺怎麽收拾爾!”

府衙大堂裏,鄭之豹擺好架勢,正準演上一出大戲,但左等右等,卻不見幕僚將人帶進堂來,正郁悶之間,幕僚一臉晦氣的進來,當下他便問明情況,得知來人欲走儀門之後,不禁大怒。

“來人!”鄭之豹不禁一聲怒喝,兩側甲士立馬抱拳應諾,“爾等速去將那猖狂賊子,鎖來面見本侯!”

甲士們聞言,立馬轉身出去,但鄭之豹卻又忽然道:“且慢,爾等都回來。”

一旁的幕僚見此,心中不禁一陣疑惑,正欲相問,鄭之豹卻又對他道:“儀門便儀門,你且先將來人迎進堂來,本侯再來叫他好看!”

幕僚聞言,卻不知鄭之豹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他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行禮退了出去。

儀門外,戴之藩見那幕僚出來,不禁傲然道:“怎麽樣?本千戶代表的可是忠勇侯,爾等敢讓某入鬼門,某家侯爺大怒之下,興兵破了爾這泉州城。”

那幕僚原本以為能向鄭之豹請動甲士,好好治治著狂妄之徒,卻不想最後還是要讓他走儀門進入,他覺得自身失了面皮,因而並不回復戴之藩之語,只是陰沉著臉,讓人大開儀門。

戴之藩隨大搖大擺的走到府衙大堂,兩側甲士俱是怒目而視,他卻不以為意,直接走到鄭之豹之前,微微一拱手,算是見禮,而後便自己拿來原本是筆吏記錄供詞的座椅坐下。

鄭之豹起初見他面對甲士的怒目,毫無懼色,而感到一絲驚奇,但他後面的動作,卻使得鄭之豹臉色逐漸變化,最後陰沉到了極點。

鄭芝豹遠本想靠立於兩側的甲士,給戴之藩一個下馬威,卻不想他根本沒有在意,這時他便只有親自動手,於是突然拿起驚堂木,猛然敲下,“呔~,爾姓甚名誰?見本侯為何不跪?”

戴之藩聞言,卻冷眼相對,甚至沒有起身,便冷笑回道:“某乃忠勇侯帳下,忠武營千戶戴之藩,某代表的乃是忠勇侯,何須跪爾!”

鄭之豹弄下這番陣勢,為的便是體驗一番戲曲中斷案的快感,但誰知對方完全不吃他那套。在他想來,他為侯爵與王彥平起平坐,戴之藩不過王彥手下一小小千戶,見了他還不伏地跪拜麽?那時他便可一拍驚堂木,制他擅闖城門之罪,但現在的情況卻與他所想,南轅北轍。

戲劇就戲劇啊!

這時鄭之豹聽聞戴之藩的話語,心裏不禁大怒,這廝對他實在太過無理,使他再也顧不上自身愛好,一拍桌案,站立起來,怒喝道:“本侯乃是侯爵與王彥並肩而坐,爾一個五品千戶,就算代表王彥,今日也得給本侯行大禮。再說爾擅闖城門,已經犯下大罪,本侯今日便要治爾之罪,爾還不速速跪下。”

戴之藩聞言,卻一臉不屑道:“某家乃忠勇侯麾下千戶,就算治罪也輪不到你來治!再說了,某家侯爺,乃是為國精忠,靠著獨守揚州,擊敗八萬北虜的功勛,才進封忠勇侯,而你不過是全無功勛的雞犬升天之輩,怎麽能同某家侯爺並立?還想讓某拜你,簡直癡人說夢!”

鄭之豹是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小小的千戶,會對他這樣的侮辱。自鄭氏掌控福建以來,他幾時受過這樣的蔑視,就算是如今的隆武皇帝,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喚聲“愛卿”!

一時間,鄭之豹是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生吞了戴之藩,他一手指著他,嘴中卻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斷斷續續的“你~你~”個不停,仿佛就要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