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調戲(二)

“高,實在是高!”

回到客棧後,苟貢對自家大人謝安先前那一番手段表示由衷的佩服,畢竟謝安並沒有像尋常的紈絝子弟般對調戲的對象做出肢體上的接觸,可以說,從頭到尾謝安連那個賣水果的女子的手指頭都沒有碰過,單單以語言的攻勢弄得對方滿臉羞怒,這個境界,早已超出了苟貢的想象。

“是啊,大人,小的幾人方才可是大開眼界呢!”徐傑在旁接著話茬說道。

“一般一般……”謝安聞言一臉謙遜地謝著,腦海中回想起那名女子在遞給他櫻桃之時,那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怒視,忍不住笑出聲來。

或許有人覺得謝安有些過分,但說真格的,謝安過分麽?

雖說是謝安自己活該,閑著沒事去開那名女子的玩笑,當街想用言語調戲人家,可當時他還沒將那個女子怎麽著呢,對方就用手中的木棍叫謝安腦門喋血,要是在冀京,似這等平民襲擊朝廷重臣的舉動,那可是要直接被刑部提審的,管你是何原因,你打傷了朝廷重臣便是你的過失,最輕也要受四十大棍的刑法,更何況謝安當時根本就沒有碰對方一下。

在這個地位身份劃分極其苛刻的時代,謝安連藥費都沒叫對方出,這已經是足夠大度了,換做冀京任何一位朝臣,那名女子恐怕都要遭罪。

當然了,倘若是其他朝臣,恐怕也不會閑著沒事去調戲一介民女。

這時,蕭離從房間外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塊毛巾,毛巾內似乎裹著什麽。

“公子,你要的冰!”

“唔。”謝安點點頭,從蕭離手中接過用毛巾裹著的冰塊,輕輕壓在受創的腦門,繼而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方才跟那個女子理論時謝安還不覺得,待人家背著竹簍氣呼呼地離開後,謝安這才逐漸感覺腦門隱隱作痛,無奈之下,他只好叫蕭離找客棧的掌櫃要了幾塊冰,畢竟一般上些档次的客棧,地窖內都會存有一定數量的冰塊,以應付某些特殊要求的客人,尤其是在眼下這個春去夏來的時節。

區別在於人家大多都是用來鎮酒,而謝安嘛,則是用來鎮腦袋。

不得不說,用冰塊來壓制受創部位的疼痛,這個辦法著實不錯,至少謝安已擺脫了那種隱隱作痛的痛苦。

“公子,下一站咱去哪?”蕭離好奇問道。

只見謝安用冰塊壓著腦袋思忖了一下,正色問道,“漠飛、丁邱那邊有消息麽?”

見謝安問起此事,苟貢拱手說道,“還未曾,算算時日,漠飛與丁邱他們這會兒應該還在探查太平軍的動靜,需要還需要些時日!——太平軍隱忍潛伏十余年,豈是那般輕易便能被他們追查到蹤跡,反正公子已通知過他們有事廣陵相會,若是當真查到什麽,他二人必定會派人前來,在此之前,公子不如在廣陵修養幾日……”說到這裏,他皺眉望著謝安的腦門,畢竟在他與蕭離、許傑看來,那個不知名的女子下手確實很重,也難怪蕭離最初很是氣憤。

“修養幾日啊……”謝安聞言點了點頭,繼而帶著幾分感慨,說道,“既然如此,過兩日,我等先往城南十裏河畔走一趟,本公子想去一個地方……”

“莫非是廣陵蘇家故地?”苟貢好奇地問道,畢竟作為謝安的心腹之一,他也知曉一些有關於自家大人的往事,知道自家大人尚未發跡時,曾在廣陵富豪蘇家內當家丁,只是後來蘇家遭人陷害,這位大人才帶著蘇家之女蘇婉背井離鄉,遠赴冀京。

“呵!”謝安微微一笑,並未言語,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苟貢是猜對了。

見此,苟貢輕笑著說道,“既然如此,當初咱離京時,公子為何不帶上蘇婉小姐,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啊!——據小的所知,呂公這些年可是好幾次欲撮合公子與蘇婉小姐呢?”

確實,正如苟貢所言,記得最初的時候,呂公便對無意間拆散了謝安與蘇婉一事感到內疚,自其子呂帆戰死沙場後,蘇婉寡居在南公府內,待呂公至誠只孝,這越發讓呂公感到愧疚。

在呂公想來,反正自己兒子呂帆也戰死沙場了,與其叫賢惠、孝順的兒媳孤苦一人,還不如圓了謝安的心意,畢竟這些年來,呂公對謝安也當成半個兒子看待,要不然,又如何會將南軍托付給謝安?

但問題是,蘇婉相當在意自己的身份,畢竟她如今乃是孀居的寡婦,而謝安呢,堂堂刑部尚書,家中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兩者間的身份地位太過於懸殊,哪怕呂公曾透露過有意收其為義女的意思,也無法解除蘇婉心中的芥蒂。

歸根到底,蘇婉不想因為自己而破壞謝安與他府上四位夫人的感情罷了,畢竟在她看來,謝安如今已不需要他來照顧,何必厚顏糾纏著他呢?安分守己就好了,畢竟她本來就是一個弱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