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梁丘對長孫:蠻討厭的,這家夥……

竟然是直覺……

緩緩擡起手,謝安揉了揉眼睛,試圖讓自己從那他所認為的[幻覺]中清醒過來。

一支三百人的東軍騎兵,竟然能對動輒上萬人的戰場造成如此重大的影響……

不,並非是針對敵軍的減員。

謝安看得很清楚,別看梁丘舞方才左沖右殺,從東頭殺到西頭,再從西頭殺到東頭,看起來橫貫了整個戰場,但事實上,被她或者她麾下那三百騎兵所[斬殺]的長孫軍並沒有多少,在長達半個時辰的時間內,滿打滿算也只有寥寥四五百人而已。

或許有人會說,四五百人還不多麽?

事實上這並不多,要知道梁丘舞方才可是如同一柄尖刀般刺入了長孫軍的腹地,闖入了多達數千人的冀州軍兵力中,可以說四面八道都是敵人,而在這種四面環敵的情況下,梁丘舞與她麾下那三百騎兵,卻僅僅只造成四五百人的[傷亡],這叫多麽?

不過話說回來,盡管直接叫長孫軍減員的數量僅僅只有四五百人,但梁丘舞卻幹涉到了整個戰場的勝敗局勢,拜她所賜,眼下在中央戰場,被費國視為先鋒軍的冀州軍亂成一團,一部分繼續追擊梁丘舞,一部分繼續對梁丘軍的本陣施加壓力,從而非但導致分散了軍勢的沖擊力,更使得兩撥人混雜其中,陣型大亂,這可遠要比減員上千人更加致命,在真實戰場上,倘若長孫軍的軍勢當真混亂到這等地步,那麽等待它唯有敗北,畢竟自古以來,軍勢陣型猶如散沙般的渙散,向來便是潰敗的前兆,比戰死幾名關鍵性的大將還要致命。

可問題是……

那個笨女人究竟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謝安很清楚,身臨戰場與登高遠眺戰場局勢這兩者決然不同,要不何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說法?

不可否認,他謝安與馬聃、陳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長孫軍方才針對梁丘舞那三百騎所設下的種種伏擊、堵截、甚至是前後夾擊的陷阱,因為他們的注意力並沒有被戰場上的混亂所影響到,但是梁丘舞則不同,她方才置身於最混亂的地界,四面八方皆是要[殺死]她立功張孫軍士卒,在這種情況下,梁丘舞依然可以準確地把握戰場上的瞬息改變,這實在是……

不可思議?

不,應該是匪夷所思,簡直就是奇跡,簡直就不像是人能夠做到的……

那一瞬間,謝安感覺自己的壓力很大,畢竟他愈來愈感覺到,他家中的那兩個人女人,簡直就是如同怪物般的存在。

不知為何,謝安忽然想起了一年前曾經被丁邱等金陵眾刺客當街行刺的時候,那時,便是梁丘舞找到了他,將他救了下來。

一直以來,謝安始終對這件事心有余悸,他很慶幸梁丘舞當時能在冀京那麽大一個地方及時找到他,不過依眼下看來,那其實並不算是偶然吧?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梁丘舞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妙,依靠著匪夷所思的直覺,將自家夫婿從刺客的威脅下救了下來。

想到這裏,謝安有些汗顏地摸了摸鼻子,畢竟若不是長孫湘雨提及,他還料想不到,梁丘舞竟然還有這種[兇殘]的天賦……

太可怕了……

這是否意味著,自己日後有什麽小動作,那個笨女人都會察覺到?甚至說,她連自己偷偷私藏的小金庫都能找到?

“不妙,不妙啊……”謝安一臉苦澀地嘀咕著。

“不妙?”馬聃顯然是猜不到謝安此刻心中的顧慮,聞言詫異說道,“大人,何以不妙?眼下不是我軍有利麽?——大主母已成功攪亂了長孫軍的軍勢,我等當乘勝進兵……”

“啊?哦,對對!”在馬聃困惑的目光下,謝安訕訕地點了點頭,將心中幾分對日後的擔憂拋之腦後,沉聲說道,“就按你的意思去做,馬聃!——眼下你才是指揮兵馬的代理主帥!”

“呃……是!”見謝安肯定了自己的代理職權,馬聃心中很是歡喜。

畢竟在他看在,他所效忠的這位謝大人是一位文官,幾乎不通武藝,這意味是什麽?這意味著日後軍旅上的事,他們這位大人多半會叫心腹親近將領代理,撇開梁丘舞與長孫湘雨兩位主母不談,他們這些位將領無疑是最有可能成為一軍主帥的人,離地最近的無疑就是冀州兵主帥。

這個位置競爭可是相當激烈啊,撇開不可能會去擔任這個職位的東軍四將與南軍三將不提,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的,除了他馬聃以外,還有費國、唐皓、張棟,尤其是那費國,竟然好運到被二主母長孫湘雨委任為此戰的主帥,這其中的意思,馬聃又不是蠢人,豈會看不出來?

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雖說馬聃此前對升職幾乎已失去了期望,畢竟他出身寒門,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後台,可如今,他的背後可是大周冀京朝廷的權貴謝安,要是無法成為一位手握數萬兵馬的一軍主帥,施展平生抱負,馬聃都感覺對不起自己這一番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