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賭注(一)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二日,秦函谷關下周軍大營——

當天傍晚,得知謝安與李壽率領大軍趕到的長孫湘雨,下令設備酒宴,替謝安與李壽接風洗塵。

酒過三巡的時候,長孫湘雨便借故離席了,臨走前,她給了謝安一個眼神。

謝安心領神會,在向帳內數十位將領敬了一杯後,借著如廁為借口,也離開了席位,畢竟他也有好些事要對長孫湘雨說。

走出帳外沒多遠,謝安果然瞧見長孫湘雨正站在一堆草垛旁,搖著手中那柄折扇,笑吟吟地望著他。

見此,謝安走了過去,一邊與長孫湘雨比肩緩緩在營中散步,一邊將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她,不過,他略去了有關金鈴兒的事。

當從謝安口中得知有關於太平軍的事後,長孫湘雨的眼神略微變得有些凝重,只見她啪地一聲合攏了手中的折扇,皺眉說道,“你的意思是,整件事的幕後,都是太平軍在操控麽?”

“多半是了……”謝安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麽看?”

長孫湘雨顰眉思忖了一番,點頭說道,“眼下這個時候,沒有必要與太平軍死磕……更何況敵暗我明,費國的事,你處理地很好,很明智,按你所言,此人多半還不知自己身份暴露,這樣一來,我等便能借他的口,向太平軍傳達一些錯誤的情報……”

見長孫湘雨此前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謝安奇怪問道,“難道你這些日子,沒有察覺到這方面的不對勁麽?”

長孫湘雨聞言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奴家原以為設計了此次叛亂的幕後黑手,便藏身在這叛軍之中,但是據這一路而來的經歷,此人似乎並不在此地,否則,奴家恐怕不能這般輕易便能攻至此地……”說到這裏,她微微嘆了口氣,眼中露出幾分遺憾之色,似乎在遺憾著那位在她看來才智、謀略與她不相上下的女子,此刻並沒有像陳驀那樣藏身在叛軍之中。

望著她這幅表情,謝安心中無名之火直冒。

“話說回來,你可真是會騙啊……”

“騙?”長孫湘雨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難道不是麽?”恨恨瞪了一眼長孫湘雨,謝安惡狠狠地說道,“還說什麽,[倘若你無法順利抵達函谷關下,就記住,我長孫湘雨就是被你害死的],可結果呢?你帶著那三萬人,二十余日連破叛軍七城,還燒了澠池內的糧草,逼得秦維不得不放棄漢函谷關……弄了半天,你就是在耍我啊?——虧我那時還那麽擔心你!”

“你擔心人家?”長孫湘雨擡起頭意外地望著謝安,謝安面色一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好啦,堂堂七尺男兒,器量何以這般狹隘?與奴家一婦道人家計較什麽?傳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話!”

“哼!”謝安翻了翻白眼。

“瞧你那點出息!”長孫湘雨沒好氣地望了一眼謝安,走近謝安一步,用手中的折扇點了點謝安胸口,輕笑說道,“你這不是做得很出色麽?比奴家預想的還要出色……”

“再出色也比不上你!”謝安撇了撇嘴,賭氣般說道,“二十余日,連趕兩千余裏路程,還破了叛軍七個城池、關隘……而我呢,不過是借著你強勢攻下洛陽的余勢,順勢說降了張棟、歐鵬、唐皓等人罷了……”

要知道長孫湘雨可不是金鈴兒、梁丘舞這等想法單純的女人,一眼就瞧出謝安心中不是滋味,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求饒般說道,“就算人家錯了嘛……”

“就算?”謝安哼了哼。

“好啦,人家錯了,人家知道錯了嘛,安哥哥……”

或許是這些日子被金鈴兒挑起的欲火尚未平息般,以至於當謝安聽到長孫湘雨這般柔聲細語時,竟有些心猿意馬起來,直視著長孫湘雨時啟時合的嬌艷紅唇,莫名地咽了咽唾沫。

以長孫湘雨的聰慧,如何會看不出謝安的不對勁,見此,咯咯一笑,用莫名的口吻說道,“安哥哥想做什麽呀?”

話音剛落,便見謝安輕輕摟住了長孫湘雨,低下頭,吻在她嘴唇上。

即便是長孫湘雨,此時亦不覺有些失神,雙手貼在謝安胸膛,柳眉微顫,胸口起伏不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長孫湘雨這才醒悟過來,輕輕推了推謝安,見謝安依然緊緊摟著她,面色微紅地低下頭,輕聲說道,“謝安,到此為止……”

而此時,謝安亦是一臉不知所措地望著長孫湘雨,或許,他方才這一舉動,也不過是一時沖動,以至於在強吻了長孫湘雨後,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而眼下一聽長孫湘雨這般說,連忙松手。

長孫湘雨擡起右手食指,點了點微微尚有些濕潤的紅唇,繼而擡起頭深深望了一眼謝安,忽而咯咯笑道,“二十余日不見,安哥哥似乎學壞了呢,似這般欺負人家,人家回頭定要告訴舞姐姐,請舞姐姐為人家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