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涉人(第2/3頁)

這對於僧帽猴來說是決定性的突破,因為是否會使用工具是人類與猿猴的根本區別。獲得這一契機的僧帽猴從此走向了"進化"的康莊大道。經過了兩千多年的進化,這一支猴屬種群逐漸遷移到了北美大陸,並融入到當地人類社會。只是他們仍舊保留著這種用彩色羽毛和紋身裝扮自己的原始習俗,並活躍於紐約、舊金山等地的地下酒吧與重金屬搖滾音樂會現場。

瑪雅使節在密林中足足走了一星期時間,還是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真正的轉機是第八天。當天早上他從樹上爬起來,挖到了一些番木瓜作早餐。這時候,在使節身後的密林中傳來了微弱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在靠近。使節舉起了石斧,然後想了想,換了更有殺傷力的椰子,警惕地循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很快,在灌木叢裏鉆出一個粗胖的瑪雅人。他身披著精致藤蔓,頭上還掛著頂快凋落的大王花冠,就算以瑪雅人的標準,他也算是狼狽不堪了。

他猛然發現前面有人,一擡頭正好看見瑪雅使節,不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尖叫,然後拜倒在地,不住親吻使節的腳背。

使節很驚訝,緩緩把手裏的椰子放下,被這個古怪家夥的古怪行動弄迷糊了。

這時那個家夥抽泣起來,抱住使節的腿,用帶著強烈金剛鸚鵡口音的瑪雅文說道:"您一定就是真正的鸚鵡王了!"

顯然,這個人正是奧烏部落曾經的祭司、國王,現在的流亡政府。他自從被首相發動的政變趕下政治舞台以後,就一直在密林中流竄,不敢回到村子裏去。

他找不到幫他復國的國外敵對勢力,就想起了神使伊口關的一句話。伊口關的鸚鵡說:"奧烏興,祭司王。"那麽若想光復奧烏,就必然要找到真正的鸚鵡王。

他懷著這個信念在叢林中遊蕩,奧烏隨後發生的一系列政治變動他全然不知,只是一門心思想要找到傳說中的鸚鵡王。他拼命模仿鸚鵡的動作、鸚鵡的叫聲、鸚鵡的生活習性,殫精竭慮地冥想鸚鵡的心理,到最後這位不幸的奧烏流亡政府全體成員已經精神恍惚,分不清現實與想象的區別。

於是他最終變成了一位詩人。

瑪雅文本身就很奇妙,再加上鸚鵡王本身的精神狀態,使得他在詩歌方面取得了相當驚人的成就。他創造性地開創了用載體材質表達意境的手法。

為了表達自己在叢林中的孤獨感和對往日崢嶸歲月的憂郁,他把這些詩刻在美洲大蝸牛的殼上,所以這些詩歌文本顯得粘滯而遲緩;而另外一些作品則顯得空靈跳脫,完全擺脫了想象力與邏輯的束縛,那是因為它們被刻在了七星瓢蟲與跳蚤身上。還有一些詩是對奧烏人惡毒的詛咒,寫在劇毒的金色箭蛙皮上顯然最合適不過。

唯一遺憾的是他找不到美洲豹皮來表達自己尊貴的王者地位。他敢於對付蝸牛、瓢蟲與青蛙,但是美洲豹則是另外一個數量級的對手,絕不是一個詩人所能對付的,無論是鸚鵡王還是普希金,他們的戰鬥力都很差。

事實上,鸚鵡王是第一個退位後才迸發出耀眼火花的詩人,第二個則是李煜。

叢林裏沒有文藝讀者也沒有評論家,他完全不在乎,只是自說自話,就象個真正的詩人一樣,也象只真正的鸚鵡。

他今天原本是來尋找負鼠,這種猥瑣的小東西正適合刻上嘲諷首相的詩句。

而現在,一位綴滿了羽毛的人形鸚鵡就站在他的面前,這造型再明顯不過了。這一定就是伊口關所說的真正的鸚鵡之王!!而且他全身還刻著文字,說明真正的鸚鵡王本身就是詩歌載體。

面對這個奇妙的不速之客,使節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他伸出舌頭,閉上眼睛,將全身所有的紋身都展現出來,雙手不時高舉作飛翔狀,因為一些城邦的紋身畫在了胳肢窩,象極了一只碩大無朋的金剛鸚鵡。

這套動作的用意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代表著泛瑪雅城邦聯盟的二百多名代表。

但鸚鵡王原本只是個偏僻村莊的小祭司,沒見過什麽世面,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

他看到對方學鸚鵡拍打翅膀,他更堅信自己找到的就是傳說中真正的鸚鵡王。他撲到使節懷裏,哭訴自己被暴民推翻的悲慘遭遇。

"奧烏?"使節機械地重復著這個名字。

"對,對,奧烏!"鸚鵡王忙不叠地點了點頭,還尖著嗓子叫道,"奧烏興,祭祀王!"

使節仔細回想了一下,不記得城邦聯盟裏有這麽一號成員。換句話說,這個奧烏只是一個連金字塔都沒有的下等部落,態度立刻變的很惡劣。

"你是想讓我幫你復國?"使節冷淡地問道。

"不,不,我只是希望您能幫我出一本詩集。"鸚鵡王從懷裏捧出一大堆蝸牛、青蛙皮與瓢蟲,滿懷希望地望著使節。為了這一時刻,他甚至蓄了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