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亡者(第3/3頁)

更令攸侯喜指揮官深受打擊的是,當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度來到甲板上朝陸地望去時,他大吃一驚。他看到在遙遠的白色大陸上,影影綽綽大約有三千到四千名模糊不清的軍人嚴陣以待,他們穿著前胸白後背黑的標準制服,在刺骨的寒風中仍舊保持直立狀態。

攸侯喜指揮官的吃驚是有道理的:整齊的制服證明對方軍隊已經呈現一定的職業化傾向;寒風中依舊保持著標準的站姿則表明對方軍人狂熱的尚武精神以及堅忍性格。

在這樣的惡劣天氣下,攸侯喜指揮官沒有信心能夠打贏這場仗,他回頭看了看裹在棉被裏瑟瑟發抖的親衛隊,有些躊躇起來。

這時候,對方的軍隊有了動作。他們一個接著一個趴倒在地,飛快地滑入海中,並發出歡快的鳴叫。

原本在船舷張望的攸侯喜指揮官嚇得幾乎退回了船艙裏。很明顯,對方已經覺察到了艦隊的存在,並著手開始發動水面下的進攻。他立刻回過頭去,聲嘶力竭的讓傳令兵把命令傳到每一條船上去。

撤退!快撤退!

這條命令得到了非常徹底的貫徹,沒有一個亞熱帶的人類願意留在這種鬼地方。於是殷商艦隊紛紛升起船帆,調整船舵,開始戰略上的大撤退。

由於怯懦,攸侯喜指揮官沒能成為第一個登上南極大陸的人類。不過他本人倒是一點也不後悔。

撤退期間,殷商遠征艦隊遭遇了第一次管理層面上的危機。事情的起因是攸侯喜指揮官的撤退命令,他一直以為整個艦隊是朝著東方前進的,因此他下令整個艦隊左轉向北。結果掌舵的水手在調校司南車的時候才發現艦隊已經持續了半年的錯誤,他們一直是在向南開的。

這樣一個錯誤當然是不可饒恕的,但問題的重點是,不可饒恕的應該是誰。

為了理清這個問題,二十條船之間展開了熱烈地討論,甚至互相攻擊。後勤船只指責領航船玩忽職守,竟然在半年內都沒有核對過一次方向;領航船只則反擊說正因為後勤船只貪得無厭地超載,讓整個艦隊附近的重力和磁場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才導致了這場方向感的大災難。

艦隊面臨著分裂的危機,攸侯喜指揮官這時候想到了他特意帶上船來的兩百名公共關系專家。經過這些專家的討論,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很快形成了。他們首先設法在領航派和後勤派之間制造出第三個派系:考拉派。這一派的主張是:自從艦隊到達澳大利亞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好了,所以罪魁禍首應該是澳大利亞!都怪澳大利亞。

這一派在最開始的時候人輕言微,但很快其他爭吵的兩派發現,把矛頭指向遠在幾百海裏以外的澳大利亞是個不用冒絲毫風險的主意,於是很快聯合起來,加入到考拉派譴責澳大利亞的合唱中來。

解決方案的第二步則是找一只和澳大利亞有關的替罪羊。這很簡單,攸侯喜指揮官的愛妾懷裏抱著一只產地澳大利亞的考拉。巫師們經過占蔔後宣稱,天不喜歡這只考拉,所以才故意讓我們偏離了航道。各船輿論立刻變得對考拉不利,紛紛要求處死這只不吉利的動物。

最後那只不幸的考拉被判處了死刑,和睦的氣氛回歸艦隊。唯一的代價是攸侯喜指揮官不得不送了愛妾兩串珍珠項鏈,她才破啼而笑。

經歷了這次事件後,攸侯喜指揮官深切地了解到公共關系的重要性,並對自己綁架了專家的英明決策而自鳴得意。

嗣後這只殷商遠征艦隊終於找對了正東方,並一路乘風破浪而去。在抵達墨西哥之前,他們再沒有看到過任何大陸,只是偶爾會登陸一些南太平洋的小小島嶼,補給淡水、糧食和女人。因為遠征艦隊希望找到一塊大陸作為新商朝的領土,所以這些島嶼土人幸免於難。

當攸侯喜指揮官看到墨西哥西岸郁郁蔥蔥的植被和遠處綿延不絕的崇山峻嶺後,他知道遠征艦隊終於到達了理想的終點。

為了新商朝的基業,前進!

這群商的流亡者在艦船上發出巨吼,那時候瑪雅聯合水警隊剛巧把獨木舟推入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