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貨殖之利(上)(第2/3頁)

想想又加了個添頭道:“他手下也有幾百號人,他用得好,也定會向手下人推薦,那時王員外豈不是不愁銷路了。”

說完一陣大笑,心中為自己的想法暗暗得意:“老子的弟弟幫你推銷那些勞什子刀,你就是白送一把也是應當的。”

不料王員外卻‘嗤!’地一聲冷笑道:“你平時賺我酒水錢倒也罷了,現在竟連我的吃飯家夥也要刮上一層油,看在老鄉的份上,我便宜你一、二貫倒是可以的,十貫?哼!你真當我的刀賣不出去嗎?這新科進士、舉人都要習武練功,誰不要買刀?趕明兒我就去那弘文館前面開個鋪子。”

聽了他的話,林掌櫃突然想到一事,便搖搖頭,眼露憐憫之色,嘆口氣道:“老鄉,你難道沒看報麽?”

他緊走幾步,從櫃台的裏摸出一堆報紙來,抖掉裏面的半只燒雞,油膩膩地往王員外面前一攤道:“這是昨日的《齊魯每日密聞》,你沒看嗎?”又翻到第二版,指著頂上的標題念道:“‘草雞變虎狼—弘文館趣事’,好好讀讀,旁邊還有圖,你再仔細瞅瞅。”

王員外大喜,這報他每日必買,但昨日剛買好,正巧有急事,便擱在一旁,不料一轉眼就不知被哪個天殺的順手摸走了,讓他沒有讀到。他倒不急著看什麽‘草雞變虎狼’,而是三下兩下先翻到第四版,尋那連載小說,待定睛一看,心先涼了半截,見小說連載處只剩個方方正正的大洞,內容早被剪走。

恨恨地盯著那林掌櫃,見他眼露得意之色,便軟言求道:“看在老鄉的份上,可把那小說給我讀讀,吊著人的胃口,好生難受,或者你把那結果給我講講,到底蒲家的船隊有沒有走出那場風暴!”

林掌櫃見他服軟,心中更加得意,笑道:“前幾日我也求你給我看一眼,你不是也不肯麽?這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你就熬一熬,等晚上報紙送來,你再看吧!”便又把報紙翻回來,用白蘿蔔般的手指敲著那圖道:“你看這是什麽?”

王員外悻悻地朝他的手指處看去,只見那裏是一灘黃色的油漬,油漬下面是一副畫,一大群學生正舉劍練習搏擊,畫得氣勢威猛,栩栩如生。

“這又如何?又沒說劍是他們自己的,況且他們使的如果是木劍呢?”

林掌櫃冷笑一聲道:“這你就不懂了,這幫酸丁,手無縛雞之力時,屁股上尚且掛把鐵片四處招搖,現在胳膊壯了,怎可能不買把真家夥佩上,你若幾個月前去擺攤,或許你那些破刀還能賣掉幾把,現在?哼!晚了。”

見對方不信,他又急道:“不然我們打個賭!”

王員外正惱火他稱自己的貨為破刀,聽他想打賭,立刻氣道:“賭就賭!不知你想賭什麽?”

“若你二個月內能將你那批刀全賣掉,我就輸你二十貫,但如果你賣不掉,那怕只剩一把,那你就白送我一把,如何?”

“好!就這麽定了。”王員外又想起一事,急忙申明道:“先說清楚,我後進的貨可不算。”

“可以!”林掌櫃正想尋個公證,一轉眼,卻見那張官人已經把桌上的細點吃個精光,此時正打著飽嗝,呆呆地望著高麗山發臆怔,心中更加鄙視,回頭道:“我看這公證就不用尋了,我們都是泉州人,當以信為先,按家鄉的規矩,擊掌為誓!”

兩人各舉右手,按老家的規矩,擊掌三次,這賭就算定了。

“唉!”旁邊的張官人嘆了口氣,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高麗山上收了回來,剛才糕餅吃多了,只覺得口唇發幹,便隨手抓起茶壺,把壺嘴塞進嘴裏,咕咕地喝了起來,突然嗆了一下,嘴裏的茶水竟噴了出來,林掌櫃躲避不及,半片身子都變得水淋淋的,那張官人彎腰拼命咳嗽,半天緩過氣來,拉起衣襟抹去下巴和臉上的茶水,籲籲好一陣才擡頭問道:“林掌櫃!你說這去日本的船,一個月能回得來嗎?”

林掌櫃早氣得臉色發綠,又見旁邊老鄉幸災樂禍看著自己,正想發作,卻突然發現周圍已是人聲鼎沸,不知不覺客人都坐了大半,自己只顧打賭,竟然沒察覺。

他狠狠地瞪了張官人一眼,顧不得滿身茶味,換上副笑臉,呵呵地迎了上去,擡起濕淋淋的袖子拱手道:“趙東主,您今天這麽早就來吃午飯了,果然是好胃口。”

王員外見張官人滿臉苦相,心中同情,便安慰道:“你看這在座的大半都和你一樣在等船,大家卻沒象你那樣擔心,想開點,說不定船去開京避風浪了,所以會遲些。”

話音剛落,突然,“當!當!當!”高麗山上急促的鐘聲大作,是三短一長,張官人‘蹭!’地站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山頂,很快,山頂上一陣煙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