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河邊的中箭者(第2/2頁)

事情有點難辦,不管嗎?他又碰到了,要管,他又不知該從何入手,而且……

無晉忽然發現他後背上的箭和馬身上的箭不同,竟然是弩箭,弩是軍隊才用,他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了,他立刻摸了摸男子的身上,在他脖子上掛著一塊小小的銀牌,上面寫著親七,背後是關隴節度四個字,除此之外,身上便再沒有其他任何物品。

無晉摘下銀牌,翻身上馬剛要離開,又發現男子的手中似乎緊緊攥著一樣東西,他又跳下馬,走上前將男人的手掰開,手中是一座金光閃閃的半只金虎,從中間豎切為二,下面還有底座,金虎很沉重,他翻底座看了一眼,只見下面有四個大字:河隴節度。

無晉吃了一驚,他立刻猜到這是什麽東西了,古人的虎符,也就是兵符,他心念一轉,翻身上馬,催馬向河對面奔去,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趕緊離開這裏,一個拿著虎符的男子中箭死在路上,如果自己被人發現,想都想得到後果是什麽,他現在身上沒有帶武器,可不想小命丟在這裏。

無晉上了對岸,便聽見了遠處傳來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從南面的小路而來,他不假思索,牽著馬沖上土埂,躲進了離他最近的一片松林中。

他隱隱聽見有人大喊,“人在那邊,好像死了!”

“渾蛋!快找到那件東西。”

聲音有些耳熟,無晉立刻回頭向松林外望去,只見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他長著一張馬臉,目光冷酷而傲慢,手執一把弓弩,穿著一件獸紋黃色錦袍,無晉一眼便認出了這種錦袍,繡衣衛,在偃師縣,自己和他們交過一次手了,但這個男子卻不是邵景文,他腰束金帶,應該是一名都尉將。

男子沒有注意到這邊,他的目光正盯著那匹死馬和百步外的男子屍體,看得出他臉上很焦急,二十幾名帶著刀和弓弩的黑衣大漢沖下小路,圍著男人的屍體翻找什麽。

“將軍,身上沒有!”

“四下搜尋!”

二十幾名大漢隨即四下散開,在水中和草叢仔細搜索。

無晉知道他們在找什麽,河邊有他的馬蹄印,他不敢停留,牽著馬迅速向松林深處走去。

……

國舅府的書房內,申國舅目光陰鶩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邵景文,閃動著怒火,他的心情頗為郁悶,他費了近半年的時間,重金收買了河隴節度使張崇俊的兩名親兵,兩名親兵終於偷到了可以扳倒張崇俊的證據:張崇俊依然偷偷保留著前晉安皇帝授給涼王的虎符。

兩名親兵隨即進京獻虎符,申國舅交代邵景文,拿到兵符後便可殺人滅口,但這沒有想到其中一名親兵頗為狡猾,竟事先仿制了一枚銅制鍍金的虎符,等繡衣衛發現不對時,親兵已經受傷死去,而真虎符也不知所蹤,繡衣衛的辦事不力令申國舅惱火萬分。

“你以為把責任推給王鴻武,就和你無關了嗎?”

邵景文跪在地上,額頭鮮血直流,在他身旁是一只虎符,和無晉拿走的那只虎符一模一樣,但這只虎符是銅制鍍金,是一只贗品,虎符上還沾著血,顯然就是它把邵景文砸得頭破血流。

邵景文也是有口難言,今天辦事不力的繡衣衛頭領叫包鴻武,此人是申國舅次妻包氏的親兄,是申國舅的小舅子,去年加入繡衣衛,一步便當上了三府的都尉,成為他的直接手下,但此人依仗著申國舅撐腰,平時飛揚跋扈,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因為他承擔了攔截東宮稅銀的任務,所以他便把接應張崇俊親兵的任務交給了自己的另一名得力心腹二府都尉王慶,不料這個包鴻武卻知道了此事,便趁自己不在京城的機會,利用申國舅施壓,把這件事搶了去。

邵景文也承認這個包鴻武有點武藝,尤其射弩的箭法很準,但做這種事情並不是武藝高就能辦好,結果這個包鴻武便被假虎符騙過,殺人滅口又做得不幹凈,被那名親兵逃掉,雖然最後還是死了,但虎符的去向就說不清楚了。

更讓邵景文心中恨之入骨的是,這個包鴻武把事情搞砸了,卻將責任推給了他,而申國舅明顯有些袒護包鴻武,這就使邵景文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暗暗嘆了口氣,低聲道:“卑職不敢推卸責任,卑職願辭職接受國舅處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