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虎符案(上)

申國舅眼中的怒火稍稍緩和了一點,他聽出了邵景文語氣中的心灰意冷,他當然也明白這件事不能怪邵景文,他昨晚才剛剛回來,這件事一直是自己那個小舅子在一手操縱,更重要是邵景文根本指揮不動他,這一點,申國舅心知肚明。

這個邵景文是他非常得力的心腹,他可不想在這件事上傷了手下的心,想到這,申國舅嘆了一口氣,取出自己的手絹遞給,“這件事我心裏明白,確實不能怪你,是我的氣昏了頭,把血止一止,起來吧!”

申國舅的自責讓邵景文鼻子猛地一酸,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謝國舅!”他接過手絹捂住傷口站了起來。

“包將軍是卑職的副將,卑職確實有責任。”

申國舅擺擺手,溫和地笑道:“你有沒有責任,我心裏跟明鏡一樣,這件事你就別過問了,出門一個多月,我知道你也辛苦,好好休息幾天,去陪陪妻兒吧!”

邵景文是繡衣衛將軍,他還有別的很多日常事務,休息是不可能,但申國舅的關心卻讓他心中十分感動,他默默地點了點頭,“那卑職去了。”

申國舅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說:“去吧!你的宅子太舊了,過兩天我給你換一換。”

“國舅之恩,卑職銘刻於心!”邵景文深深行一禮,便轉身去了。

申國舅坐在位置上,心中依然惱火,張崇俊就想一根眼中釘一樣,讓他坐立不安,而二十萬河隴精銳大軍又讓他垂涎萬分,如果他能掌握這支軍隊,那楚王奪嫡的把握就大了七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申皇後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國舅爺,包將軍來了!”門口傳來侍衛的稟報。

包將軍就是包鴻武,申國舅的小舅子,他是邵景文的手下,但從來都是繞過邵景文,單獨向申國舅匯報,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才是申國舅安插在繡衣衛中的一根釘子。

“讓他進來!”申國舅瞥了一眼地上的假虎符,他的心中又惱火起來。

片刻,包鴻武匆匆走了進來,他便是無晉上午在河邊看到的那個馬臉繡衣衛軍官,包鴻武今年約三十歲,三級武士,原本在安陽郡開了一家小鏢局,因為射弩箭法精準而在業內頗有名氣,他妹妹包氏是國舅府的侍女,因討得申國舅歡心而被納為小妾,去年肚子爭氣,給申國舅生下一子,申國舅老來得子,異常歡喜,包氏也母憑子貴,升級成了申國舅的三個平妻之一。

包鴻武也因為妹妹的富貴而升天,去年三月加入繡衣衛,直接被兵部任命為四品都尉,掌管繡衣衛三府,手下有一千二百名繡衣衛緹騎。

雖然包鴻武做事很賣力、兢兢業業,對申國舅也很忠誠,但相比之下,申國舅還是更信任邵景文,原因很簡單,這個包鴻武做不了大事,今年太子奪走東海郡刺史之位,包鴻武竟然準備擅自刺殺蘇翰貞,幸虧邵景文及時告訴了他。

申國舅將包鴻武大罵一通,倒不是他申國舅堅守朝廷規則什麽的,而是暗殺官員的代價極大,他暗殺蘇翰貞,那太子也會暗殺申淵,而且就算殺了蘇翰貞,東海郡刺史之位還是歸太子,可一旦事情被查出來,他本人都要受到牽連,輕則降職,重則丟官,為一個刺史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得不償失,當然,如果包鴻武是想刺殺太子,申國舅就願意了,可包鴻武又沒有那種本事。

最讓申國舅不滿的是,包鴻武竟然敢背著他擅自行動,加上這次虎符失手,使申國舅心中對他這個小舅子充滿了惱火。

包鴻武走進申國舅書房,一眼便瞥見了地上的假虎符,他心中嚇得一哆嗦,連忙跪了下來,一聲都不敢吭。

“哼!”申國舅重重哼了一聲,“你也知道壞了我的大事?”

“卑職知罪!”

“知罪?”

申國舅重重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一句知罪就能抵消你的愚蠢給我造成的損失嗎?你連到手的鴨子都讓它飛走了,你說你還有什麽本事?”

包鴻武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再有任何解釋,申國舅瞪了他半晌,才忍下一口氣,“你說吧!你是怎麽做的事情,好好的事情竟然做砸了。”

“回稟國舅爺,根本原因是他突然後悔了,他把假虎符給了我們後就大喊起來,說自己對不起張大帥,然後轉身就逃,我們三十幾人包圍他,但他的武藝很高,竟被他殺開一條血路,最後他的後背中了我一箭,跑了十幾裏後便死在路上,我們搜查過他的身上,沒有找到真虎符,卑職估計他根本就沒有把真虎符帶在身上。”

申國舅是何等老辣,他一眼便發現了包鴻武目光閃爍,顯然對自己還隱瞞著什麽,申國舅心中冷笑一聲,慢慢走上前,忽然一腳將他踢翻,從墻上拔出劍,劈頭便是一劍,“渾蛋!到現在了,還敢隱瞞我,我非宰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