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端王步步緊逼,慈禧調軍自保(第4/5頁)

第二支侵華軍隊:西摩爾聯軍向北京開進

6月9日當晚,英國公使竇那爾做出了一個與慈禧前一天相同的決定:調軍。而且這次調軍不會像上次調遣“使館衛隊”那樣向總理衙門申請了,連通告一聲都沒有,直接從大沽口外的軍艦上調遣大部隊!

三封加急電報發給了大沽口外的英國軍艦。

接到電報的這個人,正是我們熟悉的人物——英國海軍中將、東亞艦隊司令西摩爾(E.H.Seymour)。

40年前(1860年),20歲的英國海軍中尉見習生西摩爾,在他的叔叔——時任英國遠東艦隊司令邁克爾・西摩爾的帶領下,隨英法聯軍一路從大沽打進北京,史稱“第二次鴉片戰爭”。而現在,一切似乎又輪回了,60歲的西摩爾相信他的“功績”將遠遠超過當年的叔叔,即將被全歐洲贊頌的解救公使的榮譽,將屬於他自己,倫敦路透社的頭條,將屬於他自己!

打了雞血的西摩爾半夜三更就開始行動,召集八國海軍聯合陸戰隊開赴北京,英國是世界老大,北京又發生了針對使館區的騷亂,大家對出兵是沒有什麽異議的。第二天(6月10日),一支2066人的八國聯軍正式組建!很顯然,這是繼“使館衛隊”之後開向北京的第二批八國聯軍了——我們簡稱為西摩爾聯軍。

為了不在天津陷入與清軍的糾纏,西摩爾聯軍繞過國門大沽口炮台,在塘沽登陸(當時大清的海防是修了炮台的地方就有重兵,沒修炮台的地方基本就無兵),然後,他們急行軍到天津火車站(位於天津老龍頭,又稱老龍頭火車站),要求火車站立即交出幾輛火車作為他們的運兵專列,否則他們直接搶火車!

見過搶自行車的,沒見過搶火車的!站方立即將這個消息上報給了(山海)關內外鐵路局,此時的關內外鐵路局總辦正是我們熟悉的一個人——老袁同志當年在朝鮮的老下屬唐紹儀,唐紹儀又立即向直隸總督裕祿報告,裕祿接到這個消息很難辦了。

這是一個突發情況,洋人向來是得罪不起的,朝廷的規矩:不能“釁自我開”。裕祿只好命令火車站方面去想辦法“攔截”洋人!火車站的員工自然是擋不住西摩爾大軍的,他們成功地搶到五列火車,士兵們坐上火車向北京進發。按照時速,火車到達北京需要五個小時左右,即6月10日當晚就能抵達北京,西摩爾志得意滿地給竇那爾發了封電報:你們等著,我們馬上來!

裕祿只好又向他的領導——慈禧報告:領導,那2000多人的洋鬼子西摩爾軍朝您開來了(進京了)!

接到總理衙門電報房轉奏的裕祿的電報——這第二批八國聯軍的性質和第一批是完全不同的。“使館衛隊”開進京時,洋人好歹還知會了總理衙門一聲,而人數是“使館衛隊”五倍的西摩爾聯軍進京,卻是悄悄地進京,慈禧還是從裕祿方面得到的軍報!

慈禧剩下的那半截的心徹底涼透了,西摩爾大軍形跡可疑、來意不明,很顯然,在城內已經有“使館衛隊”的情況下,西摩爾的大舉到來,只能讓人想到是——援軍,在北京采取某種行動的援軍。

自從義和拳運動發生以來,除了最開始沒有“引起足夠重視”以外,慈禧一直在盡力“剿匪”,雖然效果可能差了一點,但她“剿匪”的態度從來沒有動搖過,行動也從來沒有停止過(事實如此)。雖然洋人一直要求“迅速鎮壓”拳民,限期將義和拳問題處理完畢,但他們的態度並不替代朝廷的方法,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令慈禧完全想不通的是,洋人為何一直都“無視”她的存在,左一個照會,右一個通牒,調了一次軍,又調一次,為何她明明付出了,洋人總是不信?

洋人的無視和蠻橫中自然有更深層次的秘密,我們將在以後的時間裏專門講述。但是,這並不是說明慈禧的朝廷就是那麽值得信賴的,不說在到底如何對待義和拳這個問題上,公使們無法相信慈禧是真心“剿匪”,就連平時很多的小問題,公使們都無法去相信。

慈禧和公使們之間的溝通當然要通過總理衙門,雖然總理衙門的官員腿也比較勤,就算是平時也會定期向各國公使通報和解釋朝廷的政策,但這種溝通是極其有限的,很多時候只是做做樣子的。比如慈禧回宮之前調董軍的真實考慮以及召見董福祥大人的那次談話,她就是不能去告訴別人的,因為這涉及“權謀”,權謀如果公開了,那還叫權謀嗎?

從慈禧開始,朝廷的許多的政策都只能問執行結果,而不能去追究出台緣由,因為它們原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表面上只是官員的職務調動了,而背後可能就是權力鬥爭(比如山東巡撫之爭),表面上只是觀點和路線不同,而背後可能就是黨爭(比如對義和拳的剿撫之爭)。大家知道,一個現代型的政府,信息公開是政治清明的保證。而慈禧和她的大臣似乎相信:只有信息封閉才是政治安全的保證(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他們恰恰不知道的是,“愚民政策”最後“愚”的就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