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等(加更求票)(第2/2頁)

這其鄉試這麽多中式舉子,一個一個訓話,就算抓緊時間,也得兩日工夫。

還好周楠來得早,他的拜帖放在靠前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午時就能輪到他。

周楠心中就在琢磨等下見了大宗師該說什麽話,畢竟他老人家和恩師少年時可是仇人,難保顧言會甩臉子。沒辦法啊,天地君親師,封建綱常倫理壓在頭上,你也只能小心陪笑臉。

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肚子裏咕咚一聲感覺有些餓了。周楠愕然發現不知不覺中一個上午已經過去了,大堂裏學生供奉的禮物已經堆積如山。

怎麽還沒輪到我呢,周楠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不便發作,頓時留了意。定睛看去,卻見,今日眾考生的拜帖都放在大堂的案上。家丁傳人的時候,會拿起帖子唱名,被叫到名字的人就會被他帶進去。

可這廝在看帖子的時候過得一陣子手上就會附加一個動作,將一張貼朝後挪。

周楠心中一凜,嚴重懷疑那張朝後挪的帖子就是自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漸漸西移,周楠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坐得搖酸背軟,面前的茶水已經喝得發白,可裏面還沒有人叫他的名字。

不覺中,已是下午申時。

一個家人模樣中年走過來,微笑這朝眾舉人拱手:“各位,今天就這樣,大老爺身子已經乏了,明日再來。”

“是,我等明日再來拜見大宗師。”眾舉人拱手作揖。

周楠在這裏等了一天,他已經有點明白這是顧言在整治自己,心中頓時有一股火騰起來,冷著臉問道:“敢問,在下一大早就來此等候,怎麽在這裏候了一日還沒輪到我,比我後到的同年都進去了?還請教。”

那家丁:“各位相公的拜貼進呈大宗師案前,見誰不見誰,可不由我說了算。”

周楠:“先前我看到的,是你在唱名。每每輪到我的時候,就將我的帖子往後挪。我問你,究竟是不是?”

那家丁被周楠說破著一點,面色大變,罵道:“你還讀書相公,舉人老爺呢,簡直就是不成體統。你自己來得晚了,怪得了誰?拜師典禮是何等場合,你竟然拖延到申時才到,分明就是對大宗師的不敬。大宗師不治你的罪也就罷了,豈容爾在此咆哮?”

周楠氣得頂心:“我分明是一大早就到了,你這刁奴竟血口噴人,可惡之極。”

正在這個時候,就有貢院學政衙門的鑼響起來。

那家丁順勢道:“申時已道,散衙,無關人等都退下去吧!”又輕笑道:“周大人,明日還請早點來,不要耽擱了喲!”

古代東亞各國政府實行的是威權政治制度,就算是學政衙門,也戒備森嚴。各級衙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申時散衙,也就是公務員下班之後就要封門落鎖。無故勾留,甚至鬧事,罪名不小。

周楠自然是知道這個制度的,也沒辦法再和那家丁爭吵,只得忿忿地和眾舉人一起退了出去。

如果沒有猜錯,今天這事是顧言故意整治周楠,以報復他當年和王世貞的過節。

這其中的恩怨,其他舉人自然不知道。只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周子木偌大名氣,又有官身,且是天子近臣,估計以前進任何一個衙門都會被人奉為上賓,這次等了許久,心中不耐煩,就朝家丁發泄心中的怨氣。一個家奴下人,咱們舉人老爺罵了就罵了,想來顧師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不是今日拜師儀式中的一個小插曲上。

就有人過來邀約說天色已晚,大夥兒不妨尋間酒樓聚聚。

周楠餓了一天,已經扛不住了,連聲說好。道,今日就由小弟做東,難得聚一次,也不用去遠了,就近找一家就是。

大家都道,子木真是爽氣。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衙役模樣的人氣喘籲籲跑過來:“司正,司正,可算是尋著你了,都找你一天了。司裏有事,史師爺請你快些回去。

看他滿面焦急模樣,周楠知道司裏肯定出了大事,忙對眾人道:“各位年兄,實在不好意思,愚弟公務纏身,需要去處置,改日再聚。”

眾舉人也都理解,都笑道:“公家的事要緊,日後咱們聚會的機會多著呢!再說了,今天也就三四桌人,人不齊卻是不美。後天貢院舉行鹿鳴宴,大家不就又聚在一起了。”

按照鄉試的制度,訪榜之後,各省的一號首長會在貢院設宴舉行鹿鳴宴為新科舉子賀。席間唱《鹿鳴》詩,跳魁星舞。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此宴因此得名。

周楠:“好,到時候當與各位年兄不醉不歸。”說罷,就隨著兩個衙役匆匆而去。

走了一段路,想起剛才眾年兄的話,周楠突然面色大變,禁不住叫道:“好個顧言,用心險惡,卑鄙至極,這是要讓我身敗名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