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絕對不允許發生

原來,周楠以前和周楊沒有分家,他被充軍遼東之後,雲娘就和周老二一家合火吃飯。

周楊把灶房一鎖,這飯也沒辦法做了。看到周楠一臉風塵,雲娘大急,哀聲喊:“二叔,二叔,你開一下門,楠哥還沒有用晚飯呢,求求你。”

屋中傳來慈姑的怒吼:“小娼婦,也不知道是哪裏鉆出來的野漢子說是你相公,好個不要臉的就認下來了。小X癢得忍不住了,熬不下去了。我家的灶房可不肯給不明不白的人用,免得臟了老周家的地盤。”

雲娘眼圈又紅了,正要哀求。周楠眉頭一皺,拉住她,搖了搖頭。然後從懷裏掏出僅剩的那一錢銀子遞給七叔公,道:“叔公,這是我這些年攢下的,路上走了半年還剩了些。煩勞你在你家暫時搭個夥,先將今天的晚飯對付了,也不知道夠不夠。”

鄉下人半年到頭也見不到幾錠碎銀子,見到錢,七叔公還沒有說話,他渾家就一把奪了過去,眉開眼笑:“夠了夠了,雲娘,你守了十年可算是把人給守回來了,走到我那邊幫個忙把晚飯給整了。”

雲娘屋中究竟是什麽情形周楠一無所知,這個時候如果和她一起回屋,難免要露出破綻,不如先把她打發到七叔公家去做飯,自己也好先熟悉一下地形。就笑道:“多謝七嬸,雲娘,我這些年日思也想就想著吃你做的飯,今天你可要親自下廚房啊!”

聽到相公說想念自己的廚藝,雲娘心中歡喜,點點頭,對周楠柔聲道:“你先回屋去歇著,我去去就回。”

等到雲娘離開,周楠一進木屋,就被眼前的清貧嚇住。

實在是太破了,裏面只有兩間屋。外面是堂屋,放在一張小方桌和三張小板凳,裏屋則只有一張小床。蚊帳早已經破如篩子,怎麽打補丁也補不好。一張草席也磨破了,露出下面的稻草。

屋中黑暗,腳下雖然鋪了木地板,卻已經朽壞。人走上去,轟隆著響地動山搖,一不小心還將腳卡在縫隙中去。

他也是好半天才適應了,裏屋的黑暗。卻見,屋子靠北的板壁上釘了一排竹釘,上面掛著不少衣服。有粗布裙衣,有男子的長衫短褐,都洗得幹凈。不用問,裙衣是雲娘的。而男子的衣裳則屬於周秀才。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保留著丈夫的衣服,可見是一個癡情忠貞的女子。

在墻角還放了不少書,都被老鼠咬碎了,還有一方硯台和兩支毛筆。

周楠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看,卻是《大學》上面有人用筆圈圈畫畫,還做了注解。不用問,定然是周秀才的手筆。字跡清秀整潔,卻不是太好,至少比自己還差了些。

周楠學的是文科,從小就喜歡寫毛筆字。從七歲起,家裏就買了柳公權、顏真卿、啟功、王羲之的字帖反復臨摹,二十年下來,倒是寫得一手好字。參加工作之後,單位裏的告示、橫幅基本都是他包圓了的。

練毛筆字的關鍵是要讀帖,現代人只要你想,去新華書店賣,或者直接打開電腦一搜。無論是王羲之還是衛夫人,想學什麽有什麽。而古人則沒有這個條件,全靠師承。老師寫的字是什麽模樣,你就是什麽模樣。形乎其中,得乎其下,周秀才的字也只算是中下。

翻了半天書,周楠覺得甚是無聊。他雖然是文科生,對國學也有興趣。可是,他穿越到明朝之後又不打算參加科舉考試,就扔到了一邊。隨手將墻壁上的周秀才的衣服摘了,又在床頭尋了一枚皂角跑堰渠邊上,洗了半天,總算是將身上泥垢洗掉。

洗了澡,換成幹凈衣裳,一身都清爽了。回到屋中,雲娘已經端了晚飯回來,有濃郁的肉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定睛看去,雲娘正低眉順眼地坐在小桌前等候。

今天的晚飯頗豐盛,一缽白煮黃雞,一份韭菜炒雞雜,還有一大盆糙米飯。

周楠大喜,上等土雞,別說自己這半年來風餐露宿,這種綠色生態食物在現代社會也不容易吃到。

當即再也忍不住跨進門去,槍過一只雞腿就大口地咀嚼起來:“好吃,好吃……咳咳……”一個不小心,竟然嗆著了。

周楠突然沖進屋來叫雲娘一驚,洗幹凈之後,眼前這個俊俏的相公看起來好象和以前有些不一樣。雖然眉眼都相似,可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相公的舊衣裳穿在身上繃得也有些緊,全然不似十年前那瘦瘦弱弱的模樣。

不過,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樣子,顯然是餓壞了,也不知道以前吃過多少苦。雲娘心中一酸,伸出手輕輕地拍在周楠的背心,傷感地說:“相公,你慢些,慢些……相公,你喝口雞湯。”

喝了一口湯,周楠將那塊雞肉吞了下去,坐定,夾了一筷子雞雜放進雲娘的碗裏。蘊釀了一下情緒,裝出輕深意重的模樣,道:“雲娘,你也吃,辛苦你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當年就不該那麽沖動以至壞了事,留你一個人孤零零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