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封與殷遺民 一、大東小東的地望和魯、燕、齊的初封地(第2/3頁)

楚者,荊蠻北侵後始有此號。《左傳》莊十、莊十四、莊二十三、莊二十八,皆稱荊。僖公元年,“楚人侵鄭”以下乃稱楚。金文有“王在楚”之語,知其地必為嵩山迤南山麓之稱。《史記》載周公當危難時出奔楚,如非其封地,何得於艱難時走之乎?此亦魯在魯山之一證也。

且周公事業,定殷平奄為先。奄當後來魯境,王靜安君論之是矣。周公子受封者,除伯禽為魯公,一子嗣周公於王田中而外,尚有凡、蔣、邢、茅、胙、祭。如杜預所說地望可據,則此六國者,除蔣遠在汝南之南境不無可疑外,其余五國可自魯山縣東北上,畫作一線以括之。衛在其北,宋在其南,“周公之宇”東漸之形勢可知也。

齊 齊亦在成周之南。《史記·齊世家》:“太公望呂尚者,東海上人。其先祖嘗為四嶽,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際封於呂,或封於申,姓姜氏。夏商之時,申呂或封枝庶子孫,或為庶人,尚其後苗裔也。本姓姜氏,從其封姓,故曰呂尚。呂尚蓋嘗窮閑,年老矣,以漁釣奸周西伯。西伯將出獵,蔔之,曰:‘所獲非龍非彨,非虎非羆,所獲霸王之輔。’於是周西伯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與語,大說。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或曰:太公博聞,嘗事紂。紂無道,去之,遊說諸侯。無所遇,而卒西歸周西伯。或曰:呂尚處士,隱海濱。周西伯拘羑裏,散宜生、閎夭素知而招呂尚。呂尚亦曰:‘吾聞西伯賢,又善養老,盍往焉?三人者為西伯求美女奇物,獻之於紂,以贖西伯。西伯得以出返國。言呂尚所以事周雖異,然要之為文武師。周西伯昌之脫羑裏歸,與呂尚陰謀修德以傾商政。其事多兵權與奇計,故後世之言兵及周之陰權皆宗太公為本謀。”

循此一段文章,真戰國末流齊東野人之語也。相互矛盾,而自為傳奇。《國語》“齊許申呂由大姜”,據此可知齊以外戚而得封,無所謂垂釣以幹西伯《詩·大雅·大明》:“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彭彭。維師尚義,時維鷹揚。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據此,可知尚父為三軍之勇將、牧野之功臣,陰謀術數,後人托辭耳。凡此野語,初不足深論者也。

《史記》又雲:“於是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子齊營丘,東就國,道宿,行遲。逆旅之人曰:‘吾聞時難得而易失,客寢甚安,殆非就國者也。’太公聞之,夜衣而行,黎明至國。萊侯來伐,與之爭營丘。營丘邊萊,萊人夷也,會紂之亂,而周初定,未能集遠方,是以與大公爭國。”

據此可見就國營丘之不易。至於其就國在武王時否,則甚可疑。齊者,濟也。濟水之域也,其先有有濟,其裔在春秋為風姓。而營丘又在濟水之東,武王之世,殷未大定,能越之而就國乎?尚父侯伋兩世歷為周輔,能遠就國於如此之東國乎?綜合《經》《傳》所記,則知大公封邑本在呂也。

《詩·大雅》,“崧高維嶽。峻極於天。”《毛傳》曰:“崧,高貌,山大而高日崧。嶽,四嶽也。東嶽岱,南嶽衡,西嶽華,北嶽恒。”按,崧高之解固確,而四嶽所指,則秦漢間地理,與戰國末或秦漢時人托之以成所謂“粵若稽古”之《堯典》者合,與周地理全不合。吾友徐中舒先生謂,《左傳·昭四年》“四嶽、三塗、陽城、太室、荊山、中南、九州之險也”一句中各地名在一域,則此九州當為一域之名,非如《禹貢》所謂。按,此說是矣。《鄭語》:“公曰:‘謝西之九州何如?’”此正昭四年《傳》所謂九州。謝西之域,即成周之南,當今河南西南境,西接陜西,南接漢陽諸山脈。三塗,陽城,太室,荊山,中南,皆在此區域,四嶽亦不能獨異也。四嶽之國,名號見於經籍者,有申、呂、許。申、呂皆在四嶽區域中,可以《詩》證之,“崧高維嶽,峻極於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唯申及甫,為周之翰”是也。申在宣王時曾邑於謝,今南陽縣境,此為召伯虎所定宅。《崧高》又雲:“亹亹申伯,王纘之事。於邑於謝,南國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執其功。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據此,知申在西周晚年曾稍向南拓土也。呂甫分一名之異文,彝器有呂王作大姬壺,呂仲彝等,而《禮記》引《書》作甫刑。《詩·王風》,申甫許並列。《左傳》“楚……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禦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呂也!’”申既可知其在謝,呂當去之不遠。《水經注》,宛西有呂城,四嶽受封,此當不誤也。許之地望則以地名至今未改故,更無疑問。四嶽之義既得,呂之地望既知,再談呂與周之關系。姬之與姜,縱非一家之支派,如祝融之八姓者,亦必累世之姻戚,如滿洲之於蒙古。《晉語》:“昔少典取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