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潼關大戰(15)

此次攻擊長安,金兵的主將是以資歷最高的完顏撒離補為主,加上他一直在河東鎮守,緊鄰宋朝關陜六路,比旁人更了解情況。以此人為帥,最為妥當。只是完顏撒離補在和宋軍的一次做戰中,竟然嚇到啼哭不止,被宋人嘲笑為啼哭郎君,名聲大為受損。他自己也知道其余萬戶對他並不服氣,在下達讓諸將繼續進攻的命令後,完顏撒離補便先督促自己的部下,不得後退,不得懈怠,加緊攻城,以為其余各部榜樣。

在他的嚴令之下,金兵登城愈急,城墻上下,黑壓壓密密麻麻的金軍將士,拼命向著城頭湧去,此時此刻,也顧不得什麽陣形地利,甚至蜂擁一處,一人跌下,往往十人又爭先向前。

在這樣淩厲的攻擊下,城頭的守軍並沒有後退一步。射手不停的射出弓箭,直到虎口發裂,滿手是血,然後拋掉弓箭,撿起死去同伴的刀槍,再去與敵人肉搏。

在城頭最前的禁軍士兵,往往在渾身浴血,難以支持的時候,攀抱住剛剛登城上來的金兵,一起墮城而死。

手中沒有了兵器,甚至被砍斷雙腿,仍然抱住敵人,用牙齒咬,用手抓撓,一直到同歸於盡。在長長的長安城墻上,到處是慘烈的搏殺,到處都是斷肢殘臂,血水橫流。

趙桓在幾十個衛士的保護之下,已經上了城頭,盡管城上慘景有如人間煉獄,他卻並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在進入城樓後,趙桓並沒有打擾康承訓的指揮,而只是靜靜站在一邊,看著這眼前的戰場。

壞消息顯的份外殷勤,接連不斷而來。

將軍胡斌在輕騎偵察時就受了箭傷,此時在城頭奮戰,精力疲憊,很快就戰死身亡。

副將朱績相隨戰死。

校尉範旺腹部被敵劃開,鮮血和碎肉連同腸子流了滿地,仍然奮戰不退,直到抱著敵人墜落城下。

其余中下級軍官及士兵,戰死戰傷者不計其數。

長安城,在鐵與火中,搖搖欲墜。

這種用最簡陋的蟻附登城法,並沒有高過城墻的箭塔,也沒有撞擊城墻或城門的呂公車,也沒有投石車,金兵能給城上守軍這麽大的壓力,由清晨戰到正午,半天的時間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不能不說,守城的部隊太少是主因,只用最簡陋的器械就能達到如此效果,敵人的勇悍善戰,亦是原因之一。

打到這種地步,皇帝登城督戰,也並不能帶來實質性的變化,與英勇死戰的宋軍一樣,金軍也不顧死傷,輕忽敵人性命的同時也不把自己的性命太放在心上,與此同時,金兵在人數上占優,在格鬥技巧和體力上占優,在射術上占優,宋軍唯一強過敵軍的,便只有地利和武器裝備更加精良一些。

而由於宋代長安城的低矮,也並沒有護城河阻擋敵人直臨城下,敵人盡管並沒有分饒城池四周攻打,而只是集中在長安城西的一段,卻仍然憑著種種優勢,強攻而上。

“催鋒營上和班直侍衛們都上吧!”

城內宋軍已經全部上城,仍然抵擋不住,就是康承訓等人,也是想象不到。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投入手頭最後一支力量,前者是殿前司設立不久,由最高將領統領,人數只有三百,都是精選的軍中勇士,後者人數更少,是皇帝身邊的近衛親信武官,放倒地方,都最少是一個校尉的軍銜,在這個時候,卻也顧不得了。

摧鋒營的主官是校尉易青,早就待立在康承訓身旁,聽到主將下令,面露喜色,向著康承訓抱一抱拳,道:“末將必不負將軍所望,以死報效!”

康承訓尚未答話,趙桓在城樓內聽的分明,向著易青道:“最好不要死。”

見易青愕然,趙桓微笑道:“留著有用之身,多殺幾個金狗。”

“是!”

不但易青面露振奮之色,其余的摧鋒營將士,亦是聽的真切,一個個面露感動之色,皇帝如此,縱然戰死疆場,軍人又有何撼。

摧鋒營專為沖鋒肉搏所用,幾百人歇在城下,聽得城上殺聲震天,一個個憋的狠了,命令一下,就立刻排列整齊,以陣前沖鋒的陣式,向著城頭沖去。

第一排的將士手持大盾,高舉過肩,為身後的人遮擋箭雨,身上穿著的是五十斤的打造精良的重甲,手持鐵矛長槍,一聲呐喊後,就向著金兵人數最多的地方沖過去。

他們隊列完整,體力保存的很好,左沖右殺,當者無不辟易,前排掩護,後排的矛手在空隙中接連出手,敵人刀砍槍刺,收效甚微,而摧鋒軍一個還擊,就可以輕松殺傷對方。

在這一股生力軍投入不久,又有班直護衛緊隨其後,以個人超卓的武力,支援吃緊的地段,兩相配合,終於將敵人最猛的這一股勢頭打落下去。

在催鋒軍掃蕩城頭的同時,由於壓力稍減,康承訓接連下令,讓人開始使用早就裝備好的萬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