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潼關大戰(4)

而眼前的這個費倫,除了禦帶的身份貴重之外,還是讓人聞之色變的行人司的實際主管,這個身份,卻又比禦帶更讓各人忌憚。

行人司剛開始出現時,上下人等還只是把這個機構當成皇城司的變異,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而短短一年時光下來,行人司與登聞司這兩個機構,一個主管軍事情報和軍官的稽查,一個則對內負責,主要針對所有的文官。

這兩個機構,表面上一個隸屬於樞密院,一個隸屬於政事堂,其實都完全獨立,只對皇帝負責。

只是趙桓並不想大張旗鼓的搞特務政治,在他看來,一個最壞的成熟穩定的體制,也比最好的特務體制要高明一百倍,若不是眼前的大局如此錯蹤復雜,急需加強中央集權,而特務機構,等若把皇權延伸,可以事半功倍,他絕不會采用這樣的辦法。

雖然皇帝是這樣的想法,行人司的權力卻一日大過一日,偵輯敵情,查問本方將領,盤問士兵,不論是行軍布陣上的錯失,訓練的不足,甚至是糧草醫藥,行人司都可以過問。

一年的時間,這個原本不過一兩百人的小機構,已經擴充到連直屬上司樞密院都搞不清楚它規模的程度。

如此一來,行人司的規模和影視力,已經使得宋軍上下,充滿著警惕和畏懼,無論是誰,哪怕是一軍統帥,也並不想被行人司盯上,徒惹麻煩。

以姚端的性格和身份,費倫若是僅憑一個禦帶器械的身份,是斷然不能讓他如此忌憚的。

看到對方拿張做式,麾下諸將都要過來行禮,費倫滿臉倦意,向著眾人擺手道:“軍情緊急,大夥兒不必客氣。”

說罷,上前幾步,自己反倒向姚端行了一禮,道:“見過將軍,末將魯莽行事,撞作了守門衛士,尚乞將軍莫怪。”

其實也是那幾個衛士不知他身份,多般刁難,又不肯通報,這才惹得他大怒,帶著屬下沖門而入。

姚端也知道自己屬下不是善主,此時以對方的身份,肯向他道歉,面子已經是扳了回來。他雖然生直豪爽,卻也不是全無心機,當即笑道:“這夥人想必也是為難了將軍,給他們小小教訓,也是應當。”

正要再客氣幾句,費倫已經截住了他話頭,斷然道:“不必客氣了,末將敢問姚將軍,前方情形如何?”

當著這個行人司的主官,姚端也不敢怠慢,斟詞酌句的答道:“鄜州這邊,倒還平穩,前方的幾個堡寨,與敵人有些小規模的交戰,最多不過千多人,看看風色不對,就已退卻。也有細作滲到敵境,報來消息,說是沒有什麽大規模的調動,河東全境,只怕沒有什麽女真人的隊伍,少數的幾個契丹和漢人萬戶,也並沒有全編駐紮,只怕精銳也都調到了潼關一線。”

費倫緊皺眉頭,向他問道:“以將軍之見,若是敵人集結主力,自河東河中來攻,情形如何?”

姚端毫不遲疑,立刻答道:“河東形勝之地,敵人得了河東全境,以太原為後背,麟府豐三州與臨晉軍為犄角,可以隨時直攻鄜延心腹,不過到底是山高溝險,若是咱們據堅城堡寨堅守,需得花費十倍力氣,才能有寸進。”

“嗯,此是正論。”

費倫仍然是滿臉倦色,雖然首肯對方的見解,眉眼間卻仍然是憂色重重。

打破潼關,沿著渭河河谷平原地帶,直插長安,在路途上當然是最近的選擇。潼關雖然是天險,若是敵人鐵了心的攻打,能否守住,還是未知數。而只要潼關一失,十幾萬虎狼之師直沖而入,就再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女真人的鐵騎兵鋒。

然而根據行人司多日來的情報分析,敵人表面上在河東沒有駐紮主力,其實仍然有相當數量的女真部隊和漢軍精銳,就在沿河一線不遠。

而費倫原本是在潼關,準備迎接使相趙鼎,將前線情報,稟報給趙鼎,然後根據對方吩咐去探查。

就在張俊所部動身的前兩天,安插在河東的細作傳來急報,自太原、寧化軍、平定軍、還有其余各州駐軍,紛紛集結,沿著汾水行軍,往著龍門方向行進。

關陜門戶,向來是潼關蒲坂龍門三道,由於河中已失,在潼關後方的蒲坂和龍門,只得與敵人隔河相望,敵人只需擡腿渡過黃河,便是一馬平川的關中平原。

冬季時,為防敵人踏冰過河,龍門蒲坂一帶,尚有重兵防守,又多修小型堡寨工事,沿河駐守。而夏秋水大,渡河不易,駐防的軍隊大為減少,若是敵人渡過蒲坂,則潼關不戰而失,敵人前後夾擊,十幾萬駐守潼關的軍隊,勢必全軍覆滅。

就是由龍門渡河,也可以選擇直插長安,危脅到皇帝的安危,逼的潼關宋軍回救,然後兩路夾擊,則仍然是全軍覆滅的大潰敗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