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2頁)

他痛罵一通,一則是對今日所見不滿,二來也是痛悔自己當年所為,借機發泄。

秦檜見他發怒,心中甚是惶怕,沒奈何只得尋著話頭道:“陛下不如下詔,禁止官員聚會酒宴,縱是民間富者有如此的,也要禁絕。這樣一來,國家可以集中財賦,用在疆場爭勝。”

“這樣的餿主意,他也想的出來?”

趙桓心中詫異,扭頭盯了那秦檜一眼。

卻見對方眼神閃爍,不敢與自己正視。他心中冷笑,暗道:“你竟敢來試探我,若是栽在你手中,我也在官場幾十年麽。”

當下漫應道:“不好,世風只有用勸導的,哪有強迫為之的?若是以政令來強壓,只能適得其反。我大宋內憂外患,唯有上下和諧,方可事半功倍。”

秦檜心中只是滴咕,一面是痛罵官員厚祿而浪費,一面又要和諧,卻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何想法打算。

兩人談談說說,一路行走,卻又多走了不少官員的府邸。除了少數幾家外,大半都是歌舞歡聲不絕於耳,酒水香氣直飄院外,當真是花團綿簇,熱鬧非繁。

秦檜原以為皇帝必定越來越惱,卻見趙桓回轉過臉色來,仍是那種淡淡笑意,與他說些文章掌故,詩詞歌賦,竟是發恬淡從容,不溫不火。

他只想著皇帝今日不知是何用意,又看到暗夜中人影幢幢,不住有人自各大臣的宅中跑入跑出,在趙桓身後的一些隨從中匯報官員宅內的情況。他知道這是行人司在勾當偵輯大臣陰私,心中更是老大的不自在。

正自苦惱,卻聽趙桓問道:“卿在堂下學習,心得如何?”

秦檜精神一振,忙答道:“臣日夜讀講義不綴,不敢稍有懈怠!”

趙桓點頭一笑,答道:“朕知道,你學的可算最賣力。”

又問道:“那些文章很是難得,朕看過了,都極有道理。卿可講講心得,不必隱諱。”

秦檜等這一天可謂等了好久,因此並不沉吟,立刻精神抖擻,沉聲答道:“以臣之計,那些西域見聞,可增長見識,開擴眼界,不過緩不濟急,將來有用,現下並不值得太耗精力研讀。”

“嗯,再講。”

“至於那些律法變革,稅賦制度的改良,以臣之計,當以專門的理財官員,甚至是專職財賦事的小吏來學,也比咱們來學要強過許多。”

“嗯。”

“至於諸子百家考辯,民族大防,保國守家的道理,最好翻成話本,配上插畫,廣為印刻,使天下百姓,俱都識得認得,知道華夷大防,漢胡之分的道理。”

“不錯,這一條朕現下就準了你。”

秦檜得了鼓勵,越發起勁,又道:“至於官制改良,責任追查,引咎辭職,權力分制,如此種種,再加上兵制改革,方是當前之急。若是有得力人手,痛加改革,則不過三年五載,我大宋國力必定倍增,區區女真蠻夷,算得了什麽!”

他雙眼炯然發光,興奮道:“若是大宋禁軍能如秦軍那麽善戰而不顧生死,官員每天忙碌不休,負責任事,百姓得以安居,商人可以獲利,國家強盛,則外敵自然就不足為懼。”

趙桓靜靜聽他說完,方擊掌大笑,向他道:“卿果真是用心!朕把這些齷齪官兒關了起來,交給他們這些心血去學,本指望多幾個能體悟出來的,卻是讓朕著實失望。今夜與卿一談,卻是大出所料,歡喜之極。”

他興致勃勃撫住秦檜臂膀,又與他深談良久,待到最後,趙桓微笑道:“秦卿適才所言,需要有得力人手,推廣新政,以朕看來,人選就在眼前耳。”

秦檜聽的耳熱心跳,差點兒就要蹦將起來。

卻聽趙桓又道:“只怕以後不能與卿單獨見面了。”

宋朝制度,皇帝召對小臣,可以單獨談話,見宰相,則一定要有史官記錄起居注。趙桓所言,便是要將秦檜拜相的意思,已是極為明顯。

秦檜大喜,當下拜舞下去,向趙桓道:“臣如何敢當陛下如此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