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謊言

“你是說?”石亨喘著粗氣,就象是十八歲那年剛搞完十個八個小姑娘那麽喘,聽的曹欽好生難受,恨不得立刻就把石亨的嘴堵上。

等他一問,曹欽立刻飛快地道:“是的,仁宗皇帝是被人害死的。”

“誰,誰敢如此大膽?弑君的事也敢做出來,誅他的九族,不,誅十族,再挫骨揚灰,也不能平其重罪。”

“石公慎言。”曹欽一副安然的樣子,坐在椅中,翹著腳,好整以暇地道:“謀害仁宗皇帝的,是宣宗皇帝。”

這一回石亨卻是喊不出來了,他雙目盡赤,雙手也握成拳,喉嚨裏格格有聲,半響過後,也是發出一些不似人類的聲響,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也不知道他的話意是什麽。

“唉,我知道石公你要說什麽。”

曹欽用同情的眼光看向石亨,攤手道:“頭一回聽人說起來時,我也是這樣。”他安慰石亨道:“不必急,慢慢在腦子裏想,嗯,就當在想不相關的事,慢慢就好了。”

……

石亨在他的安撫下終於平靜了下來,不過用時良久,從外間花廳看出去,天已經黑的透了,石府下人不敢靠近來,更加不敢過來點燈,天井裏頭還有紅色的殘陽照亮,下人們已經用懸杆在掛著絲料宮燈,或是點燃那些固定好的戳燈,至於房內的燈燭卻是無人敢進來點亮,所以整個房間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就在這黑乎乎的房間之中,石亨低沉著嗓子向著曹欽道:“曹世兄,今日所說,一定要給老夫一個交待。”

他的聲音轉為淩厲:“不然的話,老夫拼著被責,今天也要留你在這裏”

“放心。”曹欽仍然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樣子,他看著石亨,眼神亦是淩利非常:“這等話,要是沒有把握,我敢亂說嗎?”

“好,你慢慢說吧。”

“這個秘密,也是我阿翁無意中發覺的。”

他的阿翁,當然就是過繼的叔父曹吉祥。曹吉祥是在仁宗年間進宮,並且和王振一起被賞識,後來宣廟即位為帝,他們都境遇一般,曹吉祥看出來王振必定不會是池中之物,發達是遲早的事,所以拼命巴結,兩人就是在宣德年間結成了政治同盟,王振是老大,曹吉祥是小弟。

與此同時,劉用誠,蔣安等輩,也是在宣德年間投靠的王振。

這些人為什麽會認為王振一定會大用,其實也很簡單,王振雖然不得宣廟的寵,卻是在仁宗在位時進的宮,原本是一個儒學教授,不光光是識幾個字那麽簡單,而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飽學之士。

因為犯罪被宮刑入宮,王振倒也沒有抱怨君王,而是一心一意想效力皇家,一樣可以做一番事業出來。

但仁宗死的早,王振一腔報負,但在宣德年間卻用不上,因為宣宗不喜歡仁宗舊人,對王振之流,都是疏遠的很,並不喜歡任用。

當然,並不是宣宗不喜歡宦官,事實上,太祖對宦官抑制甚嚴,而太宗年間就對宦官非常信任,遍布全國的鎮守太監,就是明證。

下西洋,征安南,都是用太監主理其事,作用不小,幾個大宦官都很爭氣。

仁宗年頭短,宣德年間時,大明皇帝已經決定用宦官的勢力來控制外朝。這種事,收發於心,也只有國初幾個手腕能力超出常人之外的帝王能行得。

後人總是說大明宦官為禍,其實明朝的宦官真的就是一種工具。當然,它為禍時確實為禍不淺,殘害生民,禍亂政務的事也不是沒有。但真正的大權,從來就是在皇帝手中的。明的大宦官,不論多麽風光有權,只要一紙詔令,立刻就被拿捕,就如捉一條狗一般輕松隨意。

反之,漢唐的宦官鬧到了能廢立皇帝的地步,兩者的實質相差甚遠,大大不同。

宣德年間,最顯著的變化就是在宮中成立內書堂,選翰林宿儒來教授小宦官讀書習字。

這就是宦官讀書的開始,因為宦官不識字不讀書,就沒有辦法對抗外朝文官,沒辦法幫助皇帝處理政務。

如果說翰林院是外朝內閣宰相的備選,內廷的司禮就是外朝的內閣,而內書堂就是外朝的翰林院一般相同了。

王振當然不必入內書堂,他原本就是飽學之士,而宣宗又不喜用他,只是因為他的資歷而循序漸進,等宣德十年一完,王振才算正式走上歷史舞台。

大約宣德當年,也沒想到自己會在三十八歲的盛年就死掉罷。

畢竟,太祖,太宗,都算長壽,他的父親雖然不算長壽,可好歹也活過了中年,而且是因為長期足疾和肥胖的折磨而死的。

可是他自己,英姿勃發,雄武健壯,太宗五征沙漠,他自己擒獲叔父漢王,果決堅毅,又征沙漠,雖然徒勞無功,可以足顯耀武功。

宣德十年,被儒家信徒們與仁宗的一年並在一起,與文景之治一並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