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定鼎(四)(第2/3頁)

他胡扯一通,張偉卻也並不與他計較許多。後期的英荷海戰漸漸移到歐洲,亞洲的艦隊主力多半返回本土。此時就是他們再打起來,亦不會對自已的南戰戰略有何裨益,而縱然是短期的和平,撕破臉的雙方不徹底打服一方,也不會把主力派回東南亞海域。三年之前,荷蘭一方尚且有人監督張偉,不使他的海軍實力過大,到後來戰事吃緊,哪有精力管他?幾年時光下來,漢朝的海軍實力漸次膨脹,主力炮艦的噸位已是整個南洋第一。只是因調集了大半軍艦往北方參與北伐一役,又需守備長江,派往南海的軍艦數量為數不多,只是在福州與廣州各港口貿易城市駐防,巡靖海面,輯拿海盜。只是這稍許實力,讓約翰·韋德爾等人看在眼裏,已是大為吃驚,若是將漢軍三百余艘主力艦船,配合過千只的沿海中小型炮艦,只怕這位英國使者會更難以承受吧。

張偉無可不可,何斌卻在一旁答道:“請諸位起立行禮,此刻坐在你們眼前的便是漢朝皇帝陛下。”

可憐自韋德爾以下,這房內的五六個英國人在國內時哪曾見過什麽大官。進了何府後已經被何府的華麗軒敞、居室房屋雕鑿堂皇,穿花縫也似的上下幾百家丁、丫鬟驚的目瞪口呆。對何太師的富貴尊榮早已是敬畏懼有加,不曾想到中國不久就能見識到如此人物。誰料屁股還沒坐熱,這個龐大帝國的皇帝居然親自前來,就坐在他們對面!

當下各人連滾帶爬,全數站起,各人將適才脫掉的帽子又重新拿下,由韋德爾帶頭,結結巴巴說道:“這個,我們該當向皇帝陛下行什麽樣的禮節?”

何斌皺眉斷喝道:“我國上下,無論尊卑,見了陛下無有不跪者。便是你們國王,見了皇帝陛下亦需下跪行禮!”

這禮儀之爭,在明末清初時還不是大問題,一直到馬戛爾尼時到達高峰。英使堅持不跪,中方官員堅持必須下跪。最後雙方折衷,英使一跪後,改以九次鞠躬,以示敬意。到了清末,中國越發愚昧落後,此時禮節問題已是小事,而以皇帝之尊會見蠻夷,接受國書,已經成了不可想象之事。二次鴉片戰爭,很大的原因便是因為鹹豐皇帝覺得外國使者見京是對大清帝國的侮辱,而以皇帝之尊會見洋夷,更是莫大的恥辱。華夏文明發展到那時,已是與非洲土著無異,而清朝諸帝與其先祖順治帝稱湯若望為碼法之比較,更簡直是天差地遠了。

而在明朝末年,在中國強大之時,皇宮內院都經常有外國人行走傳教,天啟帝就差點兒成為教徒。各國的傳教士拜見中國官員亦是有下跪者,更別提見皇帝了。一眾英人一聽得帝國皇帝駕臨,早已是心慌意亂,被何斌一喝,也不等正使吩咐,自副使斯當東爵士以下,各人立時亂七八遭跪了一地。

何斌見那韋德爾仍然呆立不跪,詫道:“怎地?你為何不行禮?”

韋德爾滿心不情願,覺得雙膝跪下太過屈辱,況且何斌話語中有國王亦當下跪之語,甚辱國體。只是當此之時,何斌斥責不說,看到張偉微笑端坐於前,卻亦令他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壓力。

他不敢再反抗,只得隨著眾人一起跪下,向著張偉一叩頭了事。待禮畢起身,卻聽張偉向何斌道:“英倫國王自成一國,豈有向朕行禮的道理。此類話,你下次不要說,亦不準人說。天朝雖是上邦,卻亦不能以大淩小,強壓別人。”

何斌老臉微紅,向張偉應諾一聲,便也罷了。韋德爾聽通事翻譯完畢,心中一陣感動,心道:“這位皇帝陛下到比國王陛下好說話的多,一會子談判起來,卻要好生試探一下。”

待英國使團將國書遞上,張偉雙手接過,因見使團上下做出如臨大賓,正式談判的模樣,張偉因失笑道:“我來此地,原是因許久不在南京,來尋太師閑話家常。爾等不必如此,通商一事,我自然是準的。至於細節,自有內閣政府負責,我們只管閑談就是。”

南京夏日酷熱,冬季卻亦是陰冷濕寒,眾英人自外面冰呵呵進來,此時房內有鎏金銅爐燃炭取暖,其中埋以寸香,房內馨香溫潤,各人只覺得一股異香和著暖氣在臉上身上浮動,當真是舒服異常。待看到房內檀木桌椅,四面閣窗木架上皆是精奇珍玩古董,當中條案上供奉一面玉佛,其側放置著一枚黃玉如意,都是上好玉質,所價不菲。一眾英人看的眼花繚亂,也顧不上佛像是偶象崇拜,褻瀆天主,只想著抱將下來,好生把玩。

韋德爾一面觀察著房內陳設,看到幾案上有一十幾磅重的金哈蟆,上鑲寶石,直看的嘴裏恨不得流出口水來,聽得張偉說起此時只是閑談,卻又凜然惦記起正事,因屁股一擡,向張偉道:“皇帝陛下,未知貴國願意劃出多少港口用做通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