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偷襲(三)

見那些兵士一個個面目可憎,盡自嚇的發抖,那辮子垂到腦後,看起來當真是醜陋之極,心中一陣厭惡,也不待張偉下令,將手中斬馬刀一揮,令道:“飛騎聽令,將這些辱沒祖宗,喪盡天良的家夥,都給我砍了!”

他一聲令下,眾飛騎便揮刀沖上前去,掄起斬馬刀砍將過去,那些遼東原本便已惴惴不安,生恐敵軍殺俘,眼見馬刀砍來,立時慌了手腳,便待站起反抗,只是些時皆已是空手,那伸手去擋的,一刀過來,整只胳膊都被馬刀砍下,鮮血四濺,慘叫連連,待張偉帶著大隊趕到,三千余降兵已被全數斬殺。張偉見了到也不氣,他原本也不極不喜歡這些降兵,張瑞盡數殺了,到也正合他意,只是笑罵張瑞道:“你現今膽子越來越大,這種事敢不請示我便做了?下次若是再犯,脫了褲子打你軍棍!”

張瑞知道犯了忌諱,到也不敢吭聲,將頭一低,跟著張偉上了長甸土堡墻頭,極目遠眺,卻見遠方有淡淡煙塵升起,顯是適才逃走的李永芳,因轉頭向張瑞笑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你帶著飛騎去追,追到兩百裏外的寬甸乃至,無論是否追上,帶著飛騎於寬甸紮營,等我帶著大隊趕上。派出偵騎四處查看,以防寧陽與廣寧一帶駐軍來襲。”

“那沈陽方向呢?”

“那是敵人的京師所在,駐有一萬多八旗兵,不會輕易出城遠襲的,放心吧。”

張瑞自領命去了,眼見三千飛騎沿著敵兵逃走方向追擊而去,張偉自領著周全斌等人打掃戰場,點撿本方士卒死傷,再安營紮寨,補充火藥、鐵丸,安排糧草食宿,一直忙到夜間,方才喘一口粗氣,躺倒安歇。

到了第二日天明,張瑞已追到寬甸,派人回來報信,那李永芳溜的比兔子還快,早已不見蹤影。只是寬甸不比長甸,長甸因靠近江邊,經常有駐紮在各島的明軍前來襲擾,是以堡內外都無有遼民居住,待到了寬甸附近,卻有近萬的遼人圍著土堡居住,張瑞派人問道:“既然是來襲擾,那麽這些百姓該當如何,請大人的示下。”

張偉沉吟片刻,答道:“這些遼人原本都是大明赤子,皇帝不能撫育保全,他們方投向後金,多受欺淩,現今咱們既然打來了,又有大量的船只,問他們,願不願意被撤往內地,若是願意的,派人將他們送往長甸,我自會安排船只,送他們回台灣。若有那不願的,也不勉強,燒了房屋,毀其農具和耕牛,由他們去。”

見那飛騎傳令騎馬去了,張偉令道:“傳諸將來我居處議事!”

他便住在原守堡軍官的府邸之內,到正巧有一大廳以備議事,待三衛將軍與皮島諸將盡皆趕到,張偉擺手令各人坐了,笑道:“昨日一戰打的不錯,咱們死傷不過千余,滅了整整上萬的敵軍。”因又問幾個三衛司馬道:“傷兵可都運上船去了?”

“回大人,已將傷兵盡數運回皮島,交由醫生醫治。死者也已初斂,裝入棺木,由船只運回台北去了。”

“甚好,兄弟們為了咱們出生入死的,無論死活,都不能虧待了。”

那孔有德聽到張偉如此體恤下屬,感動道:“大人宅心仁厚,愛士兵如赤子,屬下等當真慚愧。”

張偉淡然一笑,道:“各人有各人的賬,到也勉強不得。”

又向尚精忠、耿仲明道:“三位將軍,自毛鎮死後,三位無人統領,張偉不才,一向與三位交厚,既然三位都願奉我為主……”

他不顧三人的神情,一副誰要奉你為主的模樣,仍是侃侃而談,說道:“既然奉我為主,那自然是要聽我的號令。三位若仍是擁兵自重,以為小小皮島可以為基業,那麽我在此先奉勸三位,皮島不成,便是加上周圍所有的小島,仍是不成。不但糧食不能自給自足,還有軍械、餉銀、盔甲、軍馬,樣樣都不能滿足要求,朝廷給諸位的越來越少,而且朝廷對邊將越來越不放心,三位若是聽眾號令,則必然朝廷會將三位調離,剝權奪兵,那也自然是不在話下。若是不聽,則三位與海匪何異?台灣的財力物力,諸位想來已是清楚,我此番攻伐遼東,必定會受皇帝重賞,到時候保舉一下諸位,也是題中應有之意。是跟隨我,還是自謀出路,三位現在可以慎選之。我不勉強人,不過一旦要跟了我,那自然是要唯我的命令是從,若有異心,那我也是不饒的,如此,請三位將軍現下便做個決斷,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如何?”

他皺眉長談,看起來是苦口婆心,好言好語的奉勸皮島三將,只是話語中將三人的退路堵的嚴嚴實實,這賬內賬外又都是他的親兵,三人只怕是稍有不從的意思,立時便會被拖將出去,斬於帳外,如此情形下,三人原本的那點小心思立時如夏日冰水般消融,對視一眼,由最年長的孔有德帶頭,一齊跪下,齊聲道:“末將等願奉大人為主,從今往後,聽從調遣。無論水裏火裏,決不敢皺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