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遼東(四)(第2/3頁)

“在下是自閩南來,一向在海上貿易,些許幾萬銀子,到也還不放在眼裏。在下素來仰慕督師以一已之力擊破後金努兒哈赤的大才,又素知督師大人對大明的忠忱之心,對這遼東百姓的愛護周全,草民當真是佩服之至!此番湊巧來到寧遠,卻是有幸能助督師大人一臂之力,實乃草民的造化!”

說罷便向張瑞令道:“你現下就帶著督師府的兵士,前往咱們歇腳的客棧,搬運一千五百兩黃金過來。”

他這番話說的雖是有些肉麻,卻當真是張偉的心裏話,對這位抗清英雄,張偉是打心底的佩服,故而那袁崇煥雖是聽多了此類奉承,卻也聽出張偉語出至誠,真摯之極,又見他當即便令人前去搬運黃金,這一千五百兩黃金兌換成白銀,足以購買數十萬擔糧食,當真是救了他的大急,當下心裏極是感動,步到張偉身邊,將張偉的雙手一拉,道:“張先生高義,崇煥無以為報!一會便上書朝廷,褒獎封賞先生!”

張偉聽他要為自已討褒獎封賞,急忙向袁崇煥兜頭一揖,拜了三拜,口中連聲道:“下官有罪,請督師大人恕罪!”

袁崇煥見他突然下拜,又是連稱“下官”,一時間被他弄的納悶之極,忙問道:“先生這是何意?有甚不便只管向我道來,只要我能幫的上忙,定然不會推脫!”

“督師大人恕罪!下官實是新授大明建武將軍、台北衛都指揮使,因近來衛所無事,海氛清肅,張偉閑來無事,因一向做著海上貿易的生意,便尋思微服來這遼東,看看能不能從此地販賣些皮貨、人參等土產,再者,也是想領略一下關外風光。張偉是南人,對北國風光卻是仰慕的緊。如此白身出遊,置衛所於不顧,又不曾得到朝廷允準,張偉有罪,請督師大人責罰。”

他這番話一出,袁崇煥便知何此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青年出手如此豪闊,想那張偉盤據全台,手下幾萬軍隊都不向朝廷請餉,自身大包大攬養了起來,區區千多兩黃金,卻又值得什麽?只是他白身出遊,棄台灣於不顧,到底是商人重利,不顧首尾。只是他敬佩自已,又肯出錢解危,不管如何卻是要多謝於他。

當下袁崇煥向張偉笑道:“將軍亦是一地之主,怎地如此兒戲,白身出遊,可知主遼東是兵兇戰危之地,若是有了意外,做生意能賺多少,到底也不能和性命比啊!”

張偉聽他言語中有輕視之意,心知明朝文人輕視武夫、商人,自已這兩個身份占全,又曾是海盜,這督師大人如何能看的起?若不是剛剛拿了自已銀子,只怕便要端茶送客,沒準具表向朝廷彈劾,也是有的。

便向袁崇煥笑道:“下官身為台北衛所指揮使,身受皇上厚愛和百姓擁戴,靜夜長思,惟念我大明國泰民安,四夷賓服,卻是這建州土蠻不服王化,在這關外攻城略地,屠殺我大明軍民,下官也是漢人,怎能容得這蠻子胡來?”

袁崇煥聽他越說越慷慨激昂,初時到是無甚趣味,這般唱高調的人他見的多了,那朝中文官,手不能提四兩,嘴巴卻是經常橫掃千軍,常有新進的言官上書皇帝,言曰提一萬兵,橫掃關外,故而他對這些言辭,到是早就看的淡了。只是張偉卻與那些文官不同,他只身創下諾大基業,又曾提兵打敗荷人,袁崇煥在這遼東之地也曾聽起他的事跡,他原本是廣東人,自然知道海上生涯不易,象張偉這樣成功的海匪大盜,必然有其過人之處,現下聽張偉如此說話,想來此人不是空談誤事的人,便捊須微笑,靜待張偉下文。

只聽那張偉又道:“督師大人是帶兵的人,自然知道帶兵打仗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大人以弱旅疲兵抗建州女真十余萬強兵悍卒,朝廷卻時時掣肘,處處為難。到不是皇上暗弱,實在是朝中文官不知這邊事的厲害,嘴唇一碰,好象便抵的過百萬大軍。”

見袁崇煥點頭微笑,張偉心裏暗笑,卻又道:“下官不材,手下卻也有過萬精兵,還有艦隊、炮廠,故而下官此次過來遼東,一則是尋思賺錢的事,二則也是想拜見督師大人,願與督師大人相約,將來若是大人北上攻敵,下官必定提兵自海上來援,若是敵人來攻,大人竟力不能支,下官也必當調兵來救,決計不會讓那蠻子得手!”

見袁崇煥只是微笑,卻不置可否,知道自已此番言辭尚不足以打動此人,便又慨然道:“督師大人,此番親眼見得大人,實在是下官之幸,下官這便修書一封,令台北炮廠將前陣子鑄的五千斤紅衣大炮,給大人送十門過來!”

“哦?!將軍的炮廠,竟然能鑄出這麽許多紅衣大炮來?”

卻也怪不得袁崇煥動容,他這寧遠城當年不過十三門紅衣大炮便可轟的努兒哈赤望風而逃,前些年他用“堅城大炮”的方略,與那孫承宗同守遼東,向朝廷拼命要錢,方又多鑄了十來門大炮,分別放置在山海關及綿州城頭,於是這數年來方與後金相安無事。況且自孫元化被貶之後,這關外也缺乏鑄炮人才,鑄炮就是有錢,亦是感覺困難的緊,現下張偉一出手便是十門紅衣大炮,這可比明軍的那些什麽佛郎機,虎蹲炮管用的多,他卻如何能不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