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祖烈烈十二(第2/2頁)

同一時代的埃及帝國,也存在政教二元的鬥爭。法老“埃赫那吞”也與對阿蒙神廟的祭司集團進行了堅決打擊,把阿蒙神廟列為虛妄而封閉之,財產沒收,祭司驅逐,凡公共場所刻著的“阿蒙”(太陽)字樣悉被剝除磨滅。然而,阿蒙神廟祭司集團盤根錯節的勢力並不是那麽容易清除的,法老埃赫那吞雖然也實行遷都另辟蹊徑,給帝國帶來了一番生機勃勃的氣象,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祭司集團消耗著大量的財富,它的陳腐氣氛和僵化管理籠罩在埃及上空,最終拖累了埃及,使埃及走上衰落。(看來,宗教權與王權並立不是好事情,歐洲中世紀的黑暗和停滯,也歸咎於政教分離,基督教勢力壓倒了王權。)

武乙,這個敢於跟上帝叫板的中國商王,最後跑到陜西渭河流域打獵,結果一去不返,據說是被上帝的暴雷劈死了。這當然給那些迷信很深的神職人員提供了因果報應的證明。其實武乙在歷代商王中,敢於藐視天神,打破神權,加強王權,是個有所作為的人。至於被雷擊死,那完全是不懂得科學,在山頂上不知避雷雨的結果。當然,渭河流域是周人的活動區,武乙打獵死在那裏,不排除是周人行兇。有人考證,武乙的“打獵”就是征伐周人的代名詞,在與周人的戰鬥中他不幸死掉了,為了避諱自己的失敗,史官把武乙之死說為打獵中途出了意外。

武乙的武功其實不錯,他在位的時候是祖爺爺武丁死後第五六十年。由於長期缺少大的對外戰事,西北地區的方國——旨方、羊方、覷方、周方在武乙時代開始陸續反叛——這是國家忽略兵事的惡果。並且一直很乖的東夷人也不知撒了什麽臆症,突然侵入王畿。武乙為了集中力量對付離自己近的東夷人,被迫結盟於西北的周人,委任周人幫助自己安定西疆,並騰出手來壓服了東夷人。然而周人則趁機開始在西北搶地盤,自我壯大。他們在周侯“季歷”的領導下,以陜西岐山為根據地,滅了附近的程國,活捉了義渠首領,自此聲威大振。季歷為了表示他的軍事行為是奉商王旨意行事的,就帶了貢物來到商朝見武乙。據《詩經》說他是騎了馬去的。武乙看見周侯勢力雖然強大,但還肯臣服於商,非常高興,出於安撫,便賞賜給季歷三十裏土地、美玉十雙、良馬十匹。

我們知道,當時商王朝的疆域已經龐大到了其物質能力所允許的極限,超過這個限度,就沒有實力去管控了。所以武乙要借助周國力量幫他管控西方。憑借著周侯季歷的協助,武乙又親自派出將領,終於平叛了西方鬧了好多年的反叛方國們,商王朝恢復了穩定。不過,周國也從此成了商人無法拆除的一顆定時炸彈,尾大不掉,令商朝無可奈何。

武乙的兒子文丁繼位以後,為了解除周人的威脅,采取懷柔政策。周侯季歷毫不客氣,看看中央沒動靜,就征伐山西長治地區的余吾戎,余吾戎敗而降周。周侯季歷向文丁報捷(獻上俘虜和戰利品)。文丁嘉封季歷為“牧師”,牧師有地方伯長的意思,專征伐權。文丁希望季牧師幫他安定邊陲。季牧師於是又征始呼戎,始呼戎敗而降周。過了幾年,季歷再次打敗翳徒戎,把三個翳徒戎大頭目送給文丁獻捷。文丁看看季牧師越來越厲害,感覺不是好事,幹脆突然下命囚禁季歷,季歷本來沒有叛商的想法,一氣之下就死在商都朝歌。古書說“文丁殺季歷”,就是這回事。而季歷的兒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西伯姬昌,接班之後,晝夜磨牙,作磨著抱負商王朝,最終成為未來商朝的掘墓人。附帶一句,周侯季歷本來是老四,不該當周族掌門人,但是他的兒子姬昌是個神童,為了能讓姬昌接班,老周侯就把位子給了季歷。季歷的大哥和二哥看看自己沒戲了,就奔跑去了遙遠的地方——江南的無錫,在那裏開拓了後來的吳國。這是後話不提。

文丁殺季歷的作法沒能阻止周人力量的發展,相反,周人與商朝的矛盾加深了。不過文丁鑄了一個商朝最大的鼎也是世界最大的青銅器“司母戊大方鼎”獻給他死去的母親。文丁的繼任者“帝乙”時代,東夷地區的“人方”發生叛亂,為了不至於東西受敵,就把文丁的一個幼女,生得美麗端莊,嫁給了西邊的姬昌,向姬昌所代表的周人致歉,說我們一時沒照顧好你老爹季牧師,使他死在我們那兒了,抱歉抱歉。《詩經》描述了這場隆重盛大的婚禮,還在渭水上用舟搭了一個浮橋迎接新人(繩索連起好多船橫貫河上),詩中還創造了“天作之合”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