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宮心計(第5/7頁)

郭況,就是曾經的郭皇後的弟弟,劉彊的舅父。你猜劉荊這信裏寫啥?竟然是慫恿劉彊發兵造反。奪權的理由是,郭皇後啥罪都沒有,竟然落個被廢的命運。

為了加強說服力,劉荊在信中猛烈鼓吹。

他說,想當年,高祖劉邦不過是區區一個小亭長,都能整出好大一堆事來。今天,您還是雄踞一方的諸侯王。而且,你還是陛下的長子,做過太子的。皇帝本來是你的,半路被劉莊搶去了,不郁悶嗎?你身上集中了兩代人的仇恨。這個仇都不想報,還是個男人嗎?

就這事,你不說劉荊心理不陰還不行。明擺著,他就是想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大家都打起來,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嘛。

但是,劉荊算錯了一步棋。劉荊這招在漢朝諸多諸侯王中都可能奏效,但偏偏他碰上了劉彊。

劉荊不知,劉彊膽子小,他是個不折騰,也沒想過要折騰的好孩子。人家一看完信,當場就嚇得要蹦起來了。接著,劉彊果斷將送信人逮捕,並將信封好,連人一起送往洛陽,交給劉莊。

替劉荊送信的是劉荊的仆人。劉莊一審,什麽都明白了。劉荊貌似要替郭皇後和劉彊打抱不平,實則居心不良啊。

就這事看,劉彊是個地道的好孩子,劉荊卻是個十足的壞孩子。到此,可能有人認為,劉荊可能要玩完了。

然而,事實出人意料。不久,有人看見劉荊了。他毫發未傷,身體特好,還能亂蹦。稍微有點區別的是,他換了個地方,挪到洛陽城外去了。

以上見聞,不是什麽路邊消息,是個客觀新聞事實。事情是這樣的,劉莊把劉荊教唆劉彊造反的案子,當做機密文件壓住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劉莊不是曹植,他寫不出那樣的詩句來,但道理還是懂的。為了防止劉荊再惹事,劉莊稍微懲罰了一下,將他趕出城外,住進了河南宮。

劉莊總算看出來了,劉荊是在跟他慪氣。凡是想造反的人,都將它視為事業,而非兒戲。如果劉荊真想跟劉莊幹起來,是不會那樣子做的。就算劉彊想造反,他也沒機會造反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劉彊的身體早就不行,躺到病床上了。

一提這個劉彊,劉莊是很愧疚的。人家知道鬥不過你,主動放棄太子,劉莊才得了位。此次,人家還護著他反劉荊,前後加起來,劉莊可是欠了人家兩個大人情。

人情債也是債,必須要還的。

說到還債,劉莊是一點也不含糊的。他聞聽老哥劉彊病重,特別派使節去探望。劉莊的使者不是在什麽月黑風高的夜晚出發,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東海王面前的。

相反,劉莊的排場搞得很大,使節、禦醫一撥接一撥,前往東海王國。道路上到處都是人,前不見頭,後不見尾。接著,劉莊下詔,命令所有諸侯王,都必須親自去東海王國首府魯縣探望劉彊。

數月後,劉彊病逝。他只留下一封遺書,不願兒子劉政繼承爵位,而是要求劉莊把他遣返老家。劉莊讀著遺書,悲痛異常。

兄台果然是厚道人啊,都這個地步了,還想著給後人留條活路。

劉莊決定給劉彊舉行一個隆重的喪禮。命司空前往魯縣治喪,同時命令所有諸侯親王必須到場參加。

這算是劉彊不完美的人生中,最完美的結局了。自漢朝開國以來,沒有一個被廢的太子能夠善始善終。但是,他做到了。他跟他的母親一樣,是在一個正確的時間,輸給了一個正確的人。人生如此,足矣。

劉彊總算是好走了,然而劉荊還在賴活著。他住的河南宮,美其名曰是個宮,其實跟坐牢沒什麽區別。人生失意,又無朋黨作樂,滿腹牢騷無處可發。

於是,失意無主的劉荊只能坐在宮裏,夜夜望著星空。他渴望天上能出現異象,給他一個驚喜。但是,他夜夜觀看,夜夜失落。露水打濕了雙眼,模糊了遠方,人生之希望,似乎更加茫然了。

不久,劉荊盼來了一個天大的喜訊——西羌人造反了。

這時,劉荊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羌人造反,天象肯定有變,只是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到詭異的變化。關鍵時刻,還是專家靠譜。於是乎,他秘密出門,請了通曉天文的大師到家裏,指導策劃。

然而,風聲不知為何被走漏出去了。

作為劉秀的孩子,劉莊盡孝守道,至死不渝;作為皇帝,他兢兢業業,盡心盡責;作為兄長,他尊老愛幼,寬厚待人。但是,在所有仁義的外表下,劉莊還藏著一顆狡黠的心。

劉莊把劉荊弄到河南宮,不僅僅是打發他遠點就行了。事實上,河南宮裏裏外外都裝滿了攝像頭,到處都是監視劉荊的眼睛。監視你,不是約束你,而是保護你。只要你不亂動,你的日子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