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十七天皇帝(第5/9頁)

按以上方式排行,倒數第一的名次,非劉賀莫屬了。歷史是殘酷的,也是愛開玩笑的。劉賀可能想破腦袋都沒料到,人家當皇帝是順著數日子的,他卻是倒著數的。六月一日這天,開始了他的倒計時皇帝生涯。

所謂,新人上任三把火。這個道理,劉賀還是懂的。於是乎,他一上台,就幹了三件讓霍光郁悶萬分、讓龔遂心急如焚的大事。

第一件事是,大張旗鼓地一批批地提拔官員。劉賀提拔高幹,有兩大原則。凡是跟他玩得好的,一律升官;凡是昌邑王國出來的幹部,一律往長安調動。於是乎,在劉賀兩個凡是思想方針指導下,過去在昌邑王國跟隨他吃喝玩樂的狐朋狗友,全都人模狗樣地在長安招搖過市。

第二件事是,繼續發揚享受至上精神,將吃喝玩樂進行到底。按規矩,劉賀到長安後,必須先替劉弗陵守喪。古人的喪禮是很嚴的,守喪的期限往往以血緣關系為標準,長短不一。然而,劉賀玩興大發,不顧規矩,竟然在守喪期間帶著一幫玩友跑到禦花園鬥虎玩豹,樂而忘返。

第三件事,就是故意跟霍光大將軍頂牛。以上兩事,即為例證。還記得嗎?劉賀動身來長安前,中尉王吉曾上書建議他當了皇帝,要低調、謙虛,最好事事聽霍大將軍的。事實證明,王吉的話是白說了。劉賀非但沒放心裏去,甚至采取極端態度,對霍光不聞不問。想讓他對霍光早請安、晚請示,門兒都沒有。

劉賀的叛逆行為,看得龔遂整天眼皮直跳,整顆心都懸起來了,就差心臟病沒發作了。都是娘生出來的孩子,怎麽就這麽不一樣呢?自漢朝立國以來,見過瘋玩的,還沒見過玩瘋的。今天的劉賀,簡直就是無藥可救。

怎麽辦?怎麽辦?說不聽,勸不來,罵不行,難道就這樣聽天由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孩子自己毀掉自己嗎?著急之下,龔遂又去找了一個人。這個人,名喚安樂,曾經是昌邑王國的國相,現被劉賀調入長安當了長樂衛尉。

龔遂一見到安樂,眼淚像水籠頭壞了似的,嘩啦啦地流個不停。他一邊哭,一邊悲痛地說道:“咱們的昌邑王當上皇帝後,玩興非但沒減,反而一天天都在升級。我利嘴磨破,好話說盡,卻一點都不管用。按此速度玩下去,不會很久,肯定就會出事,到時咱們這些跟班的都得跟著報廢。本來,我想辭職,卻又不被允許,想瘋,又怕被人識破。搞得我整天裏外不是人,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龔遂說這話,意思很明顯:反正我是沒招兒了,大家想在長安混得久一點,就得群策群力,拯救劉賀。劉賀好了,大家才好。都是坐一條船出來的,這個道理就不用多說了。

事實上,龔遂對安樂哭訴的那些話,也是白說的。很簡單,龔遂整天操心都沒轍,安樂哪能比他好到哪裏去呢?既然如此,現在的情況就只能是,坐等劉賀出事、大家都完蛋的那天。

果然,霍光這時已經坐不住了。

誰都知道,霍光算是江湖老鳥了。老鳥生存之道,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他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就直搗死穴,一招搞定。不過話說回來,霍光迎劉賀進京,不是要打擊他,更不是要搞死他,而是要幫助他如何做一個出色的駕馭國家的皇帝。

所以,面對劉賀一連串的瞎鬧,霍光認為,應以救治為主。孩子嘛,要允許他犯錯,給他一個寬容的成長過程,那是必須的。如果實在救不了,再考慮下一步棋。

當然,霍光要治病,不需要他親自操刀。很快的,就有一猛人主動跳出來,直奔劉賀而去。

即將閃亮登場的猛人,名喚張敞。張敞,字子高,河東平陽人(今山西臨汾西南)也。其祖父做過上谷太守,老爹曾長期跟隨劉徹,官至光祿大夫。到張敞這一代,出門做官仍然是張家的光榮傳統和不懈追求。於是乎,張敞決定繼承祖上遺志,投身官場。

盡管張敞天生具有過硬的政治素質,家裏還有不錯的後台替他撐腰打氣。但是,他不等不靠,主動出擊,從基層幹起。先是當一鄉長(鄉有秩),後補為太守卒史,秩俸一百石。

在通往權力頂峰的道路上,別看張敞起點低得離譜,速度卻一點也不賴。接著,張敞因工作出色,升為甘泉倉長;不久,又升為太仆丞。

太仆丞,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交通部長秘書。我們知道,霍光剛剛任命一得力幹將當了交通部長,那人就是杜延年。張敞當了太仆丞後,立即受到了太仆杜延年的器重。

有些人,天生就是小醜和混混,然而張敞不是。此時,屬於張敞的歷史舞台還沒有打開。我認為,此時他主動跳將出來,不是強出風頭,亦不是打撈政治資本,更不是什麽表演作秀,而是為將來做一個必要的政治熱身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