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十七天皇帝(第2/9頁)

劉賀,生於公元前92年,他當昌邑王的時候,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劉賀這輩子,說苦不苦,說不苦也挺苦的。他有娘生,卻沒爹養,打小就是一頑童。長大後,用現在的話來說,簡直就是一問題少年。

首先,他不愛讀書,特別愛玩,而且還玩得特別瘋。哪裏好玩,就撲哪裏去,簡直是玩一行愛一行。除此之外,還特好吃。一個人吃不過癮,召人陪吃還不過癮,甚至還跑到廚房見肉就啃,海喝不止,仿佛他前輩子就沒吃過肉似的。

其次,這廝還特無禮。作為貴族,兩個六藝是必須精研的。第一個六藝,就是《詩》《書》《禮》《樂》《易》《春秋》六部典籍;另一個六藝就是禮、樂、射、禦、書、數等六種基本技能。貴族以兩個六藝要求子弟,無非就是要將他們培養成德才兼備的貴族接班人,如果命好,說不定還能混個皇帝候選人。

然而,從小缺乏管教的劉賀,簡直就是一匹沒裝過籠頭的野馬。要才無才,要德無德,簡直就是不像話。不像話也沒關系,只要自己快樂就行。所以,劉賀絲毫沒有愧疚感,該怎麽玩還是怎麽玩,該怎麽吃還是怎麽吃。甚至有時候高興,還要帶一幫人野外飆馬,丟命的事都不怕的。

劉賀所作所為,有些人看在眼裏,急在心上。替他著急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吉,一個是龔遂。王吉是昌邑王國的中尉,龔遂是昌邑王國的郎中令。

王吉曾經給劉賀上書,那書寫得又長又臭,總結起來卻只有一句話:昌邑王您也算成年了,該收玩心讀書啦。你現在想的應該只有兩件事,一件是讀書,和古之聖賢交流對話;另外一件是樹立遠大理想,就算不是以天下為己任,至少也得替自己將來打算吧。

王吉的奏書,劉賀看了,很不以為然。然而,他還是假裝誠懇地對中尉先生說道:“多謝您老人家的批評和指教!”然後,為了獎勵王吉,賞了人家五百斤肉,肉五石,幹肉五包。

賞賜完畢,他又找人玩樂去了。

事實上,年輕人愛玩,經常把長輩的話當做耳邊風,那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犯此毛病的,劉賀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想當年,劉徹十七歲時,年少輕狂,經常偷偷溜出長安,帶著一幫心腹去野外打獵,而且一玩就是沒完沒了。

那時,劉徹老媽王太後管他可嚴著呢,再往上還有一個竇太後也盯著他,可他還是照玩不誤。如今,劉賀無人管教,打個獵、溜個馬也是正常之舉。然而,與劉賀不同的是,劉徹打小好讀經書,胸懷天下。劉賀就知道玩玩玩。

不過,想想看劉賀本質也不算壞,他吃的不過是缺乏教育的虧。面對如此貪玩不止的少年,有人認為,僅講道理是行不通的。軟話聽不得,那就來點狠的。

得出以上那番教育至理名言的人,是郎中令龔遂。龔遂為管好劉賀,采取以下方法:首先,要求劉賀的老師加強輔導,監督他按時做作業。所謂做作業,就是讀背儒家經典了。

其次,就是親自上陣,基本上見一次就批評一次,而且每次總是挑難聽的話,罵劉賀的缺點。於是乎,劉賀一聽到龔遂張嘴,馬上捂起耳朵就跑,比兔子逃得還快。

如果每次都讓劉賀跑掉,那就白費心思了。龔遂也不含糊,劉賀一跑,他就猛追,追上劉賀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他面前猛哭。龔遂這一哭,弄得劉賀很不好意思,不禁吃驚地問道:“不就是不聽你的話嗎?有什麽好哭的?”

龔遂說道:“我不是哭你不聽話,我是哭你快要完蛋了。”

劉賀迷惑不解地問道:“我不是好好的嗎?怎麽說這麽喪氣的話?”

龔遂說道:“你天天這樣好玩,終有一天會將自己玩廢的。那時,你哭都來不及了。”

劉賀很無奈地說道:“你的心思我懂,依你的意思我該怎麽做?”

龔遂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之所以淪落成今天這模樣,都是被你身邊那幫心腹教壞了。這樣吧,我準備給你換掉你身邊那幫跟從,用新人重新調教你,如何?”

劉賀無奈地說:“好吧,聽你的。”

很快的,龔遂精心逃選了一幫人跟從劉賀。然而不久,劉賀就開始發牢騷了。原因是龔遂給他安排的這些人,只會讀書,一開口就是子曰子曰,暈死人了。而且,這幫人又不會喝酒,也不會逗樂,一切按部就班,形同木偶,簡直要悶死人了。

終於,劉賀猶如被架到火架上燒烤的鴨子,終於憋不住罵娘趕人了。最後,他又將原先陪他吃喝玩樂的那幫朋友,一個個地找回來陪他了。

這就是真實的劉賀。吃喝玩樂,樂此不疲,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既然如此,霍光就不了解他那德性嗎?既然了解,為何不選別的,偏來選一個比石頭蹦出來的孫悟空還要愛玩的人來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