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大魚上鉤了(第2/4頁)

被斷去了後援力量的龍且,想回頭已經不可能了,他唯有向前沖去。韓信這時終於摘下面具,露出猙獰的兇相,隨即又命令全軍反撲掉尾的龍且。

這是一場以戲劇性開頭,以殘酷作為結局的戰爭,韓信對龍且實施斬首行動後,立即渡過濰水撲殺楚兵。

失去蛇頭的楚兵已混亂不堪,四處竄逃,田廣亦隨著部隊向城陽逃命,韓城緊追不放活擒田廣,將其斬首祭祀酈食其。

酈食其,害你的是韓信,替你報仇的亦是韓信,你是該哭還是該笑?

此時,漢軍灌嬰及曹參等各路兵馬勝利歸來,漢軍進入高密城,齊國全部土地徹底淪陷於漢軍的鐵騎之下,田氏家族的光榮歷史一去不再復返。

當韓信高高地站在高密城上眺望濰水河時,黃昏落日鋪了一層慘淡的霞光,濰水悠悠,血流沉沉。韓信想起了曾經落難的淮陰河,想起了灌章邯的白水河,想起了廢陳馀的泜水河。是的,他一生與河不離不棄,相依相伴,他在河邊跌倒,又在水邊崛起,他一生的夢想就是洗刷受漂母資助及胯下之辱,為何那些與之戰鬥的強悍對手卻沒有一個人能讀懂他覺醒的靈魂?

章邯,陳馀,龍且,你們安息吧。在這場殘酷的戰爭遊戲中,通往光榮的將相之路上只能容身一人。如今,我即將登上人生的頂峰,如果你們在天之靈還有興趣當觀眾的話,請看下一場比賽,我將實現從將相向王侯的徹底飛越。

齊王之路

搞定龍且後,韓信心中突然萌發了一個可怕的欲望,這個可怕的欲望使他變成了一個可怕的人,同時也為他的未來掘下了死亡的墳墓,這個墳墓的名字就叫齊王。

欲望可以使人一夜成名,登堂入室,亦可以使人瞬間墜毀,沉入地獄。道理似乎人人都懂,然而當政治像一場賭博,而局中人又擁有絕對取勝的籌碼時,試問天下,此時有幾個人能控制內心膨脹的野心和欲望?

韓信的回答是,沒有。

回首韓信的一生,是奮鬥不息的一生,亦是傳奇出彩的一生。但是在韓信這層光鮮傳奇的色彩底下,他也曾經有過飄蕩不定的蹉跎歲月,有過曾經難以忍受的嘲笑恥辱,還有四處顛簸走投無路的困窘。

不在奮鬥中崛起,就在奮鬥中滅亡。而韓信在這段奮鬥的歷程中,又清醒地認識到,他一路打打殺殺,不過都是在為劉邦做嫁衣裳。說得更不好聽的一點就是,在劉邦那裏,你韓信無非是一只過河的卒,一把殺人的利器。

不,我的夢想絕對不是這樣的。

我的一生都在努力擺脫命運的控制,而不是成為諸侯王墻壁上某個美麗的裝飾品。現在,我要重新覺醒,握緊寶劍,砸爛棋盤,重新博弈。

我還要莊重嚴肅地告訴劉邦:過去韓信是你手裏的一粒棋子,今天他將要以諸侯王的身份,參與戰爭市場競爭!

韓信這個可怕的想法,就好像今天某個大公司總經理,突然向老總提出要借用母公司的技術開一家連鎖店,而且連鎖店的實際經營權又正是他本人。不消多說,如果有哪家公司老總聽到下屬提出如此無理要求,第一個反應就是,提起凳子,直接砸人。

然而韓信卻斷定,他向劉邦提出的這個開連鎖店計劃,劉邦不但不會砸他,甚至還會成全他的夢想。但有一點江湖規矩韓信不得不認真遵守,那就是要官也不能要得太露骨。他要充分利用前人關於厚黑學的研究成果,即在野心上塗上一層光亮的道德仁義,尋找一個美麗的借口和劉邦攤牌。

在這個世界上,和平和糧食難找,唯有借口最好找。韓信馬上編了一個借口,派人向劉邦匯報。他是這樣給自己的野心披上美麗外套的:齊人虛偽多詐,反復無常,而且又倚仗著南邊與楚為鄰,所以很難擺平他們。敬請漢王允許我當假齊王,以便鎮定他們!

所謂假齊王,就是齊國的代理王。這就奇怪了,為何韓信沒有要求劉邦封他為真王,而偏來個假王,是不是他太不自信了?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是韓信的膽不夠大,也不是韓信的實力不夠強,而是韓信從來不做沒絕對把握的事。他在挖掘通往齊王之路中,必須也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這種策略我們又叫它兩全之策。

想想就可知道,韓信是以半要挾半商量的語氣向劉邦提出申請的,如果劉邦答應他當代理齊王,那遲早有一天也會轉正的。但是,如果劉邦不識時務,徹底絕他齊王之路,那就對不起了,以前你奪過我一次帥位,這次你再想來奪相,門兒都沒有。同時,你也別想叫我替你去攻打項羽了,甚至如果惹我不高興,我還有可能替項羽反過來抄你的老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