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漫長的流程(第2/2頁)

這個節目,張衡在《西京賦》裏也有記述,他說得比較概括:

東海黃公,赤刀粵祝。冀厭白虎,卒不能救。挾邪作蠱,於是不售。(所謂“挾邪作蠱,於是不售”,是指黃公用咒符伏虎是一種偽詐,終於未能得逞。)

看來,《東海黃公》演出時也以武術競技為重要內容,一個演員扮法術失靈的黃公,一個演員扮老虎,要撲鬥好幾個回合。但是這種撲鬥,已不是兩個演員的真正比試。因為比試的過程和結果早就預定好了的:老虎終究要將黃公殺害。

可見,與一般的競技性角抵相比,這裏出現了假定性,而且是情節化的個人假定性。這是戲劇美演進的又一個重要信息。

“總會仙倡”也有擬態表演,但沒有構成一種情節化的個人假定性。

因此,《東海黃公》的演出在中國戲劇史上具有界碑性的意義。是角抵,卻沿著預先設定的假定性情節線進行;是扮演,卻不再有巫覡式的盲目衍伸成分。這裏有了一種自由的設定,或者說,有了一種被設定的自由。

漢之後,中國歷史進入了兵荒馬亂的年代。從三國鼎立,五胡十六國,到南北朝對峙,隋朝的統一和覆滅,始終充滿了緊張的危迫氣氛。但是,這並不減少統治者對於各種技藝遊戲的興趣。相反,權力的更替,世事的無常,更誘發了娛樂享受的需求,推動了粉飾太平的競賽。結果,百戲雜陳的景象依然壯觀。

後魏道武帝天興六年冬,詔大樂總章鼓吹,增修雜戲。……明元帝初,又增修之。撰合大曲,更為鐘鼓之節。

……

後周武帝保定初,詔罷元會殿庭百戲。宣帝即位,鄭譯奏徵齊散樂,並會京師為之,蓋秦角抵之流也。而廣召雜伎,增修百戲,魚龍曼衍之伎,常陳於殿前,累日繼夜,不知休息。(馬端臨:《文獻通考》)

到了隋朝,這一切就更其鋪張了:

萬方皆集會,百戲盡來前,臨衢車不絕,夾道閣相連。……戲笑無窮已,歌詠還相續,羌笛隴頭吟,胡舞龜茲曲。假面飾金銀,盛服搖珠玉。宵深戲未闌,競為人所難。(薛道衡:《和許給事善心戲場轉韻詩》。)

待到唐王朝的建立和鞏固,經濟文化全面繁榮,藝術氣氛空前濃郁,中國戲劇的聚合過程也加劇了。戲劇美的結晶物被更多地濾析出來、累積起來。歌舞小戲和滑稽表演,就是這方面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