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虛君立憲乎?!(第2/3頁)

嶽文海可以‘高看’一眼工匠,也可以‘高看’一眼商賈、軍人、泥腿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忍受這些‘低賤’的工匠、商賈、泥腿子,在將來的某個時刻與‘自己’真正的平起平坐。他已經正視了軍人的地位,難道還要在以後的日子裏接連‘正視’工匠、商人、農民、戲子嗎?

當然,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嶽文海完全可以繼續的‘正視’下去。但問題是他、他們,沒有拿到足夠的利益啊。

所以,別看嶽文海在信誓旦旦的反對谘議局權益擴大,實際上他們就是在反對谘議局的‘成分劃分’規定。

陳鳴在組建谘議局和資政院之初,就已經指定了成員的身份,他們是貴族、退伍軍人、農民、商人、教師、醫生、記者、文人、演藝界人士,等等,涉及到社會的許多行業。可陳鳴沒有規定人員比例啊。

現在,一百個資政院議員中必須有三十個軍人、農民、記者啥的,之前沒有這樣的規定。現在有了。

這就讓新儒黨很難受了。

當初資政院和谘議局初組建的時候,一些致仕的官員、儒學大家啥的還義正言辭的說,不屑於宵小為伍。他們不敢看不起退伍兵,但是敢看不起農民——泥腿子,看不起商人——一身銅臭味,看不起醫生、記者——斯文敗類,更看不起往昔下九流的‘演藝圈’。

但是現在他們看得起了。

谘議局成立的這幾年裏,影響力越來越大,而權益皇帝也要繼續擴大化,他們怎麽會看不入眼?

但是谘議局和資政院五年一選,先前錯過了機會的新儒黨還沒能在其中深深地紮下根。

新儒黨也好,其他的政治團體、學術學派也好,全都很看重谘議局。如果是工商聯還有著濃濃的銅臭味道,谘議局就清新多了,更重要的是有前途多了。但他們現在想要進入谘議局卻沒那麽容易了,他們還面臨著很多很多人的競爭,而不只是商賈。

皇帝的聖旨把他們頭頂的天花板給強行壓低了老大一截。

他們自家人剛準備在下一任地方谘議局,國家資政院裏大舉搶地盤,皇帝就來了這一手,這讓新儒黨他們很受傷啊。他們在谘議局裏的根基還沒打踏實,這個時候皇帝在擴大谘議局、資政院的權利,這就是要讓更多地人紮進這潭水裏,讓更多的人的‘眼睛’看到這塊大肥肉,這對新儒黨很不好的。

新儒黨內有很多人都是政府官員,也有不少的致仕官員,這些人在地方上的名望都很不錯的。陳漢司法制度嚴格,政治清明,當官的不敢貪汙腐敗,自然名聲就壞不到哪兒去了。之前的谘議局才剛剛成立,一些人甭管真的假的吧,為了表示自己不跟XX為伍的清高自傲,那是錯過了進入谘議局的機會。而現在他們想整頓旗鼓,全力進入谘議局,皇帝這個時候給谘議局加權,這不是搗亂麽。

正好,南京城裏很是有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在流傳,那就不只是新儒黨靈機一動要趁機秀一秀了,舊儒黨和其他的政治派系,在這件事兒上全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反對。不求皇帝記得自己的好,至少要在老百姓跟前贊贊眼緣,同時也讓皇帝看到我們的忠誠。

——他們都是大忠臣,反對限制皇權。

至於為什麽反對谘議局的權利擴大化之後還要參加谘議局的選舉,那是為了更好的運用權利,不讓皇帝對百姓的一片愛心被某些狗屁不通的家夥給葬送了。

陳聰把這一切看得都很清楚。

他算是新儒黨的後台之一,當初他黨政的時候,舊儒黨才是真正的勢大。新儒在那時都還稱不上黨。所以陳聰、沈國貞等專門被皇帝點出來給新儒站台。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舊儒一系早就在連連的打擊中奄奄一息,新儒卻依靠著文化的特性迅速的在陳漢政壇內蔓延。

大量的開國元老的退出舞台,讓一個個本來強大無匹的派系分崩離析,人未走茶先涼麽,官場上一直如此。陳聰立起來的山頭就是一個明晃晃的例子,但他先天上跟新儒黨還是有著很深的聯系的。

陳聰是從政壇上退出了,他的倆兒子可是受了新儒一系很大的支持,當然陳繼功更大的後台還是當今的陳皇帝。雖然陳聰本人對於新儒黨也不怎麽的以為然,但藕斷絲連,兩者間的關系是斬不斷的。

嶽文海是新儒一黨的幹將,現在還在資政院裏任職的,雖然他一年裏有大半年的時間待在泉城,雖然他年齡已經過了七十。

嶽文海找上門來,是真的想讓陳聰說動陳鳴呢?還是只想透過陳聰,迂回的向皇帝表達一下自己的態度呢?那必須是後者。

當今皇帝做出的決定有幾次收回的啊?一切都板上釘釘的事兒。

皇帝是不是真的打算給皇權套上一個枷鎖,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陳聰想嶽文海他們也並不是真的在反對給皇權套上一個枷鎖,嶽文海以及在整個中國還有著一定影響力的‘讀書人’真正反對的是陳鳴在給皇權郡王套上一個枷鎖的同時,並非單單把空出的權利給了‘讀書人’,還給了在中國有史以來就被瞧不起的工商,以及最愚昧無知的農民,最讓讀書人警惕的軍人,和最下賤的下九流。這是對儒家幾千年來傳統社會階級和價值觀的一種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