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是一個搞兼並的好手!

“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擡手接著淋淋而下的細雨,淩梁心中赫然顯出了一句趙明德活著時候常掛在嘴邊的詩句,當然這個‘常’字也只是最近一個月而已,他們兩軍合力齊攻福州府南路的永福縣,打算把打福州殺回興化府的陳傑與福州清軍分隔開,然後聯絡漳泉的義軍合力猛攻興化府,消滅陳傑這個大患。

趙明德出身富戶,跟淩梁這祖宗八輩都是貧民的貧民可不一樣,讀過書,下過場,還得中過童生,只是用功不到,沒能考中秀才。趙明德還常以‘趙宋子弟’自詡。可這句詞應在眼下的時節裏,“倒也是符景。”

臉上淡然一笑,淩梁向身側的一群親衛命道:“傳我令,全軍止步,就地宿營。”

“是,將軍。”既是親衛又是傳令兵,這是淩梁一來的慣例。

微微斜風吹拂,點點細雨淋漓在臉上,透徹心扉的清涼瞬間沁入心神。放眼前望,煙雨霧萌山林;回首後看,一條細細的長蛇蜿蜒於山林之中,長長地後身湮沒於蒙蒙細雨之中。

這裏是戴雲山,在永春州境內。

淩梁的地盤卻是在永春州北面的延平府,半個延平。

永春州是趙明德的地盤,可是趙明德死在了永福,整個永春州可不就亂了。至於在永福一樣吃了個虧的淩梁為什麽出現在戴雲山中,呵呵,呵呵!

閩中的天地會義軍可不是彼此秋毫無犯,同心協力的。他們就像明末的義軍,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彼此間的‘兼並’並不是稀奇事。

所以,淩梁……出兵了!一萬軍兵出尤溪,轉入戴雲山綿綿的山脈之中,艱苦是不需說的,但淩梁同樣相信,這就跟建寧那邊已經著手北運去溫州的武夷茶一樣,是一條絕對的豐收之路!

尤溪北部的深山中,一萬人的隊伍在山林中拉成了一條七八裏長的長蛇,蜿蜒而行在崎嶇凸凹的山道中。

隨著淩梁一聲令下,數十名傳令兵邁著雙腿四散而去,不多時一聲聲同樣的喊叫聲就在山中梅雨間傳揚開來。

一萬大軍,或二三百人或五六百人,多多少少的分成了十幾段,每一段都有一名頭領親領。隨著淩梁的一聲令下,沒用多時,十多個相對獨立的宿營地就在山林中立起。

從尤溪到戴雲山,直線距離也就是五六十裏,進到戴雲山再行到赤水市,那也是五六十裏,不過是百十來裏的道路,卻因為盡是三地,大軍已經在山林中行進了五日了,卻不過剛剛望到迎雪山的影子。迎雪山是戴雲山的主峰,從迎雪山北坡繞到南坡,就可以看到赤水市了。算行程還有不短地一段路要走,大後天能夠抵到赤水市就算不錯了。

五天的林中穿行讓下面的將士體力消耗極大,加上吃喝也不好,比如說現在。靡靡細雨下,便是山林中也無幹柴,哪裏還生的起火,造的出飯?

也虧得淩梁的隊伍盡是福建本地人,要是江北的人馬,只這五天路程看看就要病倒多少人?

梅雨時節,大山中氣溫本就是不高,現在再加上下起了雨,打濕了戰衣寒氣就更甚了,尤其是夜間,不加以注意,發燒、感冒是很容易的。

然面對這些淩梁也沒什麽好辦法,大軍出發之時,為了多攜帶一些口糧,雜物就很少帶了。士兵披著蓑衣能擋得一時半會兒雨水,時間長了,也沒啥作用。

至於宿營那也是簡單得很,輕便的油布帳一扯就是,也別管地下濕不濕,但總能好過一點。

“明天、後天、大後天,再有三天,這日子也就挨到頭了。”淩梁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甩手就有一串水珠揮飛。

一夜無事,等到天亮淩梁又命人做了次統計,無力起身的病號已然增至了百人。一夜之間,就再倒下了三四十人。這日子拖得越久,病倒的士兵就會越多。

好在大軍行於山林中,目光所及盡是樹木,幾十副簡易的擔架很快便做了出來。然後全軍擡起百十副擔架,再次踏上了征途。

淋淋瀝瀝的小雨到了中午時下的越來越大,片刻的時間就穩在了中雨這個級別。原本山林間煙雨霧萌彌漫的景色一去不返,淩梁嘴角的微笑變成了氣急敗壞的苦笑:這賊老天。就是在跟他做對。“自己這運氣實在是‘背’啊!”心中一聲哀嘆,卻也只能下令催促——全軍速行。

三天後。

赤水市南二十余裏處的一個小山谷。

一個遮雨的幔帳下,呂國華帶著三個親隨,正緊緊地縮在幔帳下面。四個人靠在一起,可還是能感覺到陣陣襲來的涼意。

“娘的,這雨是越下越來勁了。”他望一眼帳外,山地間幾個不大的水坑表面,密如針線的雨點瀝瀝而下。“真是晦氣啊!”呂國華哀嘆一聲。

前幾天還一直細雨蒙蒙的,誰知道中間就下起了小雨來。兩日夜的小雨之後就是中雨,等到了今天更是變成了大雨。天氣似乎猛然間下降了很多,他現在縮在幔帳中都能感覺到一股涼意,那就更不用說冒雨行軍的淩梁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