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內訌

半個月前,江南就進入了梅雨季。

細雨瀝瀝淅淅多日,就像貓尿尿一樣,不大卻連續不斷。陳鳴棉布質地的中衣早就不穿了,在這個潮濕又有點小熱的季節,涼綢單衣是他的第一選擇。

清晨一覺醒來,睜開眼就看到了一頭烏發,柳挽雲正依偎在陳鳴懷裏,睡的正香,身上蓋的細紗薄被褪到了肩膀下,露出胸口好大一塊白脂。一件月白色的肚兜掛在床頭。

慢慢下床,陳鳴已經比較小心了,但柳挽雲還是被驚醒了。看到陳鳴起身,她自己也立刻就要爬起。一席淡黃色的長袍遮住了嬌嫩的身子,陳鳴覺得自己早晚有一日會被這個時代的女人慣得一點都不‘愛惜’她們。

你說他剛才小心翼翼的下床圖的什麽啊?

陳鳴並不在乎柳挽雲多睡一會兒,不覺得這是對自己的冒犯,但事實是柳挽雲很在乎自己的‘多睡一會兒’,甚至覺得自己睡的比陳鳴還沉,醒的比陳鳴還晚,都是一種罪過。陳鳴最初的時候也說過她兩次,可沒用啊。

陳鳴現在正一點點不在乎這一點,他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一睜開眼,想起身的時候就大大咧咧的起身,根本不在乎身邊的女人是不是睡的正香正沉。這都是她們自找的!

浴房裏,一個大大高高的木頭浴盆已經灌滿了水,溫溫發熱,冒著單單的熱氣。陳鳴進來的時候,四個丫頭乖乖的退了出去。他就抱著柳挽雲直接下了浴盆,淡黃色的長袍扔到了地上。

梅雨天,行軍不便。他現在的日子是難得的安逸哦。

三天前,復漢軍水面戰船試探著往江陰探了探,暗營傳過來的消息,清軍水營防禦松懈。結果清軍岸防炮台上一二十門大將軍炮,只打響了六尊。具體是什麽情況呢?清兵的火藥受潮了,梅雨麽。這是暗營後來傳出來的消息。當時的復漢軍不知道啊,水面隊伍真真就是去試探試探,帶隊的陳岱並沒有做什麽真切的準備,白白浪費了那一大好機會。

不然他們劃著小船沖進了清軍水營,光扔炸彈,看看就能創傷擊毀多少船只?

福建的綠營已經抵到杭州了,沒有繼續前往蘇州,而廣東的綠營隨著廣東水師的戰船,有一部分抵到了松江。豫東皖北的混元教起義了,淮安的兵力沒有減少都是好的,增加就不可能了。四川的第二批出川部隊抵到了荊州,湖廣清軍在提督阿爾雅江的帶領下,連同四川提督馬銘勛正在與留守九江的陳永生交手。

而桐城的江南提督黃正綱在劉松、楊集、樊明德舉旗反清之後,立刻棄桐城,返回了合肥。留在安慶的高平山也不存在緊急危險,還向陳鳴打報告,要調一部分人去九江或者南京來呢。

皖北那地方不是缺糧麽,復漢軍卻不缺糧,高平山在安慶招攬的流民是常州的十幾二十倍,其中只要有一成青壯加入復漢軍,安慶復漢軍的人馬就能打著滾的向上翻一翻。

現在復漢軍人馬是越來越多了,披甲兵的比例也越來越低,魯山鐵甲產量再高也沒辦法跨過幾百裏的清軍控制區,大批量的送到陳鳴這裏。還有那火槍兵的火槍使用壽命問題,復漢軍的槍管可不是現代的鍍鉻鋼管,那是卷鐵打造,外頭裹著鐵箍,一些火槍射擊強度已經超過了四位數,彈簧都換了倆換,但隨軍的兵工廠改造清軍鳥槍的速度相當緩慢,陳鳴只能把火槍的耐久強度不停的拔高再拔高。

陳鳴還逐漸抽調火槍兵的戰甲來武裝新兵。

復漢軍現在用不著火槍兵刺刀沖鋒,每個火槍隊裏留下一個排的士兵著甲即可,剩下的甲衣全換主人了。所以說啊,陳鳴手中的兵力大漲,但隊伍的實際戰鬥力遠沒有兵力的增長看來的那麽大。

待到陳鳴走出住處往原兩江總督府的大堂走去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辰時。柳挽雲送走了陳鳴,一人獨坐窗前,不去管晨鐘暮鼓,也不去問滿院落花。她現在就繾綣在自己的世界裏,聽聽雨聲,哼哼嘰嘰,或是寫兩首意境平平的詩詞。品一杯茶,溫一壺果酒,一人獨坐任遐想萬千,思緒翩翩。

這事實上是一種逃避。而對於柳挽雲來說,她也沒辦法不逃避。她在滿清的‘鐵打’江山,盛世謊言中生活了十七年,柳挽雲很佩服陳鳴掀起的這般波濤,真真的驚動天下,可她還是不敢想象陳鳴坐江山的樣子。

她不敢去無法無天的暢想,她不是李小妹,說不出“這外面的大事是男人們的事兒,咱們女人,嫁狗隨狗嫁雞隨雞。他們男人要是有本事,能一舉打進北京城,咱們就跟著去享享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福。他們男人要是沒本事,被官軍捉到了砍頭,那咱們就陪著一塊死”這樣的話。做不到一個人帶著剛出生的孩子,燦爛地笑著送自己的男人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