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耶穌會的傳教士

二月春歸。襄陽南大門,在時斷時續的陰綿春雨中,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三位耶穌會的傳教士,連同沈容、劉濟源兩位虔誠信徒,在十幾個強壯有力的信徒陪伴下,終於上路了,離開他們呆了小半年的襄陽,向著湖南,向著更南方的廣東挺進。這讓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三位耶穌會的傳教士心情十分舒暢。

他們三人中最早的來到中國澳門的韋斯汀已經在中國生活了二十年時間,最短的駱尼閣也有十五年時間,他們三個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韋斯汀甚至還會說廣東的粵語和南京官話。在這個時代,每一個來到中國的耶穌會傳教士可是比七八十年後踏著他們的舊跡走進中國的後輩們要高尚的多。因為這個時代的傳教士只是很單純的傳教士,沒有那麽多的鬼鬼道道,至少他們的心沒有那麽‘大’。

西方傳教士在滿清開國初期經歷了南懷仁、湯若望幾人的短暫輝煌之後,隨著康麻子的龍顏大怒頓時損失嚴重,等到雍正初期的二度禁教來到,耶穌會幾乎全面退出了中國地方,除了澳門這個巢穴外只剩下北京城裏還有點顏色。到了乾隆中葉,耶穌會也遠遠沒有恢復起原先的勢頭。

但是你不能不說這些人的韌性絕對是一流。隨著乾隆時代的到來,中國對於耶穌會關閉的大門又緩緩露出了一絲縫隙,成際理、梁弘仁、魏方濟、【奧地利籍】南懷仁等人在徽州府婺源縣、池州府、淮南府、太平府蕪湖縣、滁州直隸州、泗州五河縣等六個府州縣建立教堂多所,吸收信眾;與西洋傳教士配合,徽州信徒姚若翰到江蘇海門、池州石埭教徒沈容各赴湖北谷城傳教。

當沈容在偏僻沒落的谷城沈埡教堂重新揮灑耶穌會的榮光的時候,前有石若翰、南懷仁,後有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耶穌會的傳教士接踵而來,並且真的在湖北襄陽府的谷城重新站穩了腳跟,鼎盛時候會眾多達千人。但這一切隨著陳鳴的崛起,隨著復漢軍對湖北的進攻,一切飛灰湮滅。

谷城當地對耶穌會十分仇視的地主豪強,在復漢軍到來之前,就驅除了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和沈容、劉濟源等人,他們依仗著自己手中武裝起來的佃戶,後者無奈之下只能逃避襄陽城。

陳鳴在兩度屯兵襄陽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襄陽城中赫然還有一批傳教士和信徒。

現在復漢軍主力部隊南下了,只在武漢三鎮留下一小部分人在跟清軍對峙,湖北中西部的廣大地區的混亂和無秩序,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慢慢消散了。

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三人立刻決定走人。因為襄陽城實在讓他們感到厭煩,在待在這座城市的幾個月時間裏,他們沒有得到中國政府的一絲關照,駱尼閣差點都要病死了。這座令他們厭惡的城市裏那些愚昧愚蠢的醫士,竟然因為駱尼閣教士是外國人而視為妖邪,拒絕為這位天主真誠的仆人診治。

駱尼閣是命大,被懂得一星半點兒中醫的劉濟源給瞎貓撞上死老鼠的救活了。可在這三位傳教士的心中,整座襄陽城都是邪惡的。

所以,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對襄陽這座城市毫無一絲的留戀。如果有選擇,他們一刻鐘都不想在襄陽城待下去,但是他們沒有選擇。

有中國韃靼人的官方軍隊在駐守的襄陽城是小半年來湖北最為安全最幸運的所在。沒看到荊州和武昌都淪陷了麽。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三個在中國待了這麽長時間,可是很清楚駐防八旗將軍與總督大人的權勢的,更知道這兩座城市的影響力和重要性。

畢竟一個香山縣的縣令都能對著澳門吆五喝六,葡萄牙人對於兩廣總督和廣州將軍的權勢,認知非常非常的清晰。

當他們一行遠離了襄陽城池之後,一連串的抱怨從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三人口中噴出。當然,這三位也都是要體面的人,再噴也不會破口大罵。抱怨與咒罵是兩回事。尤其是當著沈容、劉濟源等人的面。

細雨之中,一天的時間並沒有讓他們趕多遠的路。

幾個月的兵荒馬亂,用去了他們太多的錢財,從襄陽城出來的他們只買了兩輛驢車。所以他們走不快,韋斯汀、河彌德、駱尼閣、沈容和劉濟源,五個核心加上十多個虔誠的信徒,小二十人不是兩輛小驢車可以承載的。兩輛小驢車內裝載的更多是帳篷、鋪蓋、糧食和衣物。

從襄陽城一路南下,他們也正式見到了戰爭帶來的破壞。韋斯汀他們可是很清楚這個時代中國的富饒的。這個人口比整個歐洲都要多的帝國,每一個呼吸之間都能創造出巨大的財富。

當他們從澳門來到江南,那是人間天堂;當他們從江南來到安徽,所到的地方又是安徽最為富裕的皖南和長江一線,最後他們來到谷城,這裏的沈埡教堂位於谷城縣城西一百五十裏遠,與房縣接壤,座落在龍鳳山、磨盤山、銅鑼觀三山鼎立的茶圓溝盆地西沿,是中國歷史最為悠久的一神教教堂之一,也是整個襄陽最貧窮的地方之一。但即使如此,這裏的人也多能吃飽穿暖。把這裏的窮人跟西方的窮人比起來,怎麽看都是中國人的生活更美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