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六劍下天山

吳淞口近海,幾艘掛著藍白俄國海軍軍旗的裝甲艦遊弋,在深邃海面上劃出一道道白線。

東方天空,泛出了魚肚白。

望遠鏡中,可以見到吳淞口附近浮出水面的沙洲,這也是大型船只需要繞行的危險所在。

聖彼得保號船長指揮室,有厚厚的鐵甲包裹,弗拉基米爾從狹窄的長方形觀測口靜靜的凝視內河方向,他高傲而堅毅的臉龐永遠是那麽硬邦邦的,就好像大理石雕像,充滿著不可侵犯的冰冷。

觀測口的縫隙極為狹窄,這是為了防止彈片濺入的必要設計。

而從狹窄的觀測口看出去,中國這條綿長的內河好似也清晰無比,如同一條銀帶,匯入蔚藍的大海。

弗拉基米爾知道,內河深處,中國人的鐵甲艦定然揚帆待發,而在遣出部分機動力極強的裝甲艦在附近海域尋找中國商船的同時,他的艦隊也靜靜漂浮在吳淞口,等待著中國人可能而來的困獸之鬥。

弗拉基米爾希望,中國人按捺不住沖動,集結在東海黃海的所有艦只來同自己決戰,解決半個中國水師,對於他的艦隊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這也是他極快的下令對中國商船展開攻擊的原因。

分而擊之,以最小的代價擊沉中國人所有的鐵甲艦,沙皇陛下的榮光照耀在中國海。

“蒙古,勿開口!中國,勿爭辯!對於俄國,南京也並非遙遙的地方!”

弗拉基米爾低聲喃喃自語,這首曾經傳誦在莫斯科的詩,是他的最愛。

將高高飄揚的藍白海軍軍旗插在南京城的城頭,在中國土地上高呼“烏拉”,是每個俄國軍人心中的夢想。

此刻,在吳淞口遊弋的俄國人軍艦,就好像獵人,等待著中國人鉆進其早已布好的陷阱。

吳淞口,隨著江水水流,沉沉浮浮的飄來了幾十個木箱,弗拉基米爾眼神一凝,站在他身側的副官笑道:“是被我們擊傷的那艘船觸礁麽?裏面是東方的瓷器吧?莫斯科的小姐們見到,一定會發出狂熱的尖叫。”

艦隊右翼的“石勒喀河號”,已經快速的迎了上去,石勒喀紮沃鎮,在數年前被中國人炸毀的造船廠舊址上,一座新的造船廠早就拔地而起,“石勒喀河號”便是這座造船廠建造的近海裝甲炮艇,一共有三艘,沿著阿穆爾河順流直下,編入了俄國遠東艦隊。

這種近海裝甲炮艇雖然只有幾百噸位,但機動靈活,又有裝甲傍身,當年克羅地亞金伯恩一戰,俄國人就很是吃了法國人所造的這種裝甲小炮艇的大虧,被法國幾艘裝甲炮艇逼近實施抵近射擊,輪番轟擊金伯恩炮台,因為其不但可以靈活無比的躲閃炮彈,更有厚厚裝甲防護,炮台炮火無法給其帶來任何損傷,裝甲艦的防護力至此才震驚世界。

石勒喀河號等三艘近海炮艇都是甲板上包覆鑄鐵裝甲,船旁列炮,有金屬炮門,炮門開啟時,火炮可從一個個狹窄的射擊口向外射擊。

石勒喀河號駛到一個漂浮的木箱附近,甲板上水兵舉起步槍射擊,不見有什麽異狀,顯然不是水雷,隨即扔出繩索,將木箱系住慢慢拉近。

弗拉基米爾身旁的俄國軍官笑道:“中國人不會這麽愚蠢,用一百年前的水雷方式對付我們。”

話音未落,那木箱已經慢慢被拉到了石勒喀河號的船舷旁,水下,突然一聲悶響,石勒喀河號劇烈搖晃。

錨式水雷,弗拉基米爾腦袋裏飛快閃現出這個念頭,顯然,中國人巧妙的在木箱下拴系了錨式水雷,這使得本應固定漂浮在水層下的觸發式水雷變成了可以移動的炸彈。

石勒喀河號水線下僅僅以銅皮包裹的船體顯然受損嚴重,很快上面的旗兵已經打出船底滲水的信號。

“命令所有艦只躲避這些木箱!”弗拉基米爾臉色微微有些陰沉,錨式水雷是俄國人的發明,卻被中國人拿來對付發明者。

艦船編隊很快被打亂,一艘艘艦只駛離木箱漂浮的區域,石勒喀河號裏更是亂成一團,船艙底部,木匠們釘牢加固木板,遏制其浸水的速度,船只也慢慢的駛離危險區。

半刻鐘後,就聽汽笛轟鳴,內河處黑煙滾滾,趁著俄國人軍艦躲避水雷陣型散亂之時,鼓起風帆蒸汽全力開動的中國鐵甲艦一艘艘沖出江口。

弗拉基米爾冷哼一聲:“傳令,開炮!”雖然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戰,但也就到此為止了,在水雷陣中的中國艦船,靈活性大大降低,除了變成活靶子別無選擇,愚蠢的中國人,自己為自己挖掘的墳墓。

可是等見到中國人的鐵甲艦和木箱相撞全無爆炸聲傳來時,弗拉基米爾才知道,很明顯,只有最前面的幾個木箱懸掛水雷,作用,僅僅是為了中國人突破封鎖而已。

“狡猾的中國人!”弗拉基米爾反而笑了,他喜歡難以捉摸的對手,這才有樂趣。炮聲響起,附近搜尋中國商船的艦只不用一個小時就可以趕來支援,看著自己的獵物掙紮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不管它怎麽掙紮,最後還是會充滿絕望的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