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一切為了皇上

別小看廟號和謚號,這代表著對天啟在位七年的蓋棺論定,也表明明王朝對這位天子的評價,推而廣之,甚至關乎無數人的生死榮辱。

禮部尚書吳志佳提議用熹宗,嘲諷意味十足,他滿以為天啟在位宦官專權,無數清流被貶斥,朝政一團亂麻。朱由檢作為天啟的兄弟,應該與兄長做個徹底的切割,甚至全面否定天啟,就像是對正德做的那樣。

本以為把握十足的提議,可是張恪卻橫插一杠子,竟然建議用“高宗”,這是要把天啟捧上天嗎?一旦如此,新君登基之後,就只能在天啟的框架之內,根本無從改革,想來信王朱由檢素有賢名,絕不會聽從武夫的胡說八道。

老夫也不和你爭,就看新君怎麽裁決吧!

哪知道朱由檢聽到張恪的建議,竟然撫掌叫好,贊同道:“安東王所言正和心意,皇兄在位雖然不久,可是重用魏公公,整飭軍務,終有光復遼東之壯舉。朕承襲皇兄遺澤,自應當兢兢業業,如履薄冰。”

吳志佳驚得嘴巴張老大,能放進去倆鴨蛋。

不是傳聞信王和九千歲不和嗎,怎麽會大加贊許魏忠賢?看這個意思,老魏是又得到了新皇的寵幸,難道天啟朝宦官專權的局面還要維持下去?

尚書大人一想到這裏,渾身冒雞皮疙瘩兒,甚至想到了致仕回家。

其他人沒有搭理吳尚書,既然朱由檢同意了廟號,大家也摸準了新君的心思,謚號就容易多了,最後用了黃立極提議的悊字。

兩號商量好,剩下的就容易多了,揀好聽的詞往上堆砌就是了,最後定下了“熹宗達天闡道敦孝篤友章文襄武靖穆莊勤悊皇帝!”

張恪向著龍床意味深長看了看。心中嘆道:“朱由校,或許你想過殺我,但是張某不是誅心之人,你的身後名張某盡力了!”

完成了兩號,大家都長出一口氣,可是突然之間,黃立極猛地驚呼,原來光顧著商量,竟然沒有遺詔,這可不合規矩。

“元輔。按照規矩,聖躬不豫,閣老代為擬定遺詔。”

所謂遺詔,未必都是皇帝所寫,很多都出自內閣大學士之手。為何大明皇帝能容忍這種紅果果的矯詔行徑呢?其實朱家人還沒有愛新覺羅家那般無恥,他們也知道天下鬧得不像樣子,所謂遺詔,就是最後幫他們挽回失去的人心,讓百姓對朱皇帝重新燃起希望。

魏廣微也不客氣。提起筆,運足氣息,就要動筆寫下至關重要的遺詔!

可是就在此時,魏忠賢突然站了出來。

“諸位。咱家這裏有先帝遺詔,還請信王殿下,諸位閣老大臣接旨吧!”

什麽!

在場眾人都驚得面無人色,皇帝遺詔何等大事。豈是一個閹豎能隨便鼓弄出來了的,你把滿朝文武,把大明皇室當成了什麽?

你魏忠賢到底是九千歲。還是一萬一千歲?

還坐在椅子上的朱由檢小臉通紅,呼吸加重,拳頭攥得緊緊的。他記著張恪的交代,正因為如此,他才答應給天啟“高宗”的廟號,而且對魏忠賢一再示好,安撫。只是閹豎竟然不知好歹,還想著越俎代庖,把遺詔都包了,幹脆把皇帝寶座都給了他就是!

朱由檢緩緩從座位上起來,咬著牙齒就要發作!

“咳咳!”

張恪突然咳嗽了一聲,搶在朱由檢之前問道:“魏公公,遺詔關乎江山社稷,不能不仔細小心,還請公公把聖上立遺詔的過程說出來,可有什麽證人在場,日後也好能夠服眾。”

魏忠賢心中早有腹案,急忙說道:“安東王提醒的是,是老奴糊塗了。先帝服藥之後,口吐鮮血,已經沒法提筆寫字,只能口述,老奴代為寫成。”

“公公可有證人?”

“有,當時先帝乳母客氏在場。”魏忠賢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頭一陣陣發毛。

誰不知道客氏和他是対食的關系,穿一條褲子,根本沒有作證的資格。最好的證人其實是皇後張嫣,只是奈何皇後曾經流產過,人人都說是客氏暗中動的手腳。

雙方水火不同爐,魏忠賢為了獲得客氏支持,不得不把毒死天啟的罪名推到皇後身上,此時又哪能請皇後作證,因此只能讓客氏充數。

“奴家見過信王殿下,見過諸位大人。”客氏緩緩施禮,就在過去的一天多,她水米沒沾唇,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在耳邊總能聽到天啟的呼喚,閉上眼睛,就看到天啟伸出血淋淋的雙手抓向了她的脖子……

可是被折磨的幾乎半瘋,眼下還不得不硬撐著。

“皇爺身子不行的時候,奴婢和魏公公在一旁伺候著,皇爺交代了遺詔給魏公公,千真萬確。”

騙鬼去吧!

在場沒一個人信他們的鬼話,但是出乎預料,安東王張恪第一個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