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排槍

茫茫荒野上,明軍和建奴越來越近,他們已經發現了對方,兩駕鉚足了勁頭的戰車撞在了一起,誰也不肯退讓分毫。

建奴首先派出來大量的騎兵,他們三五十人一隊,像是一支支狼群,撲向了賀世賢的人馬。

透過千裏眼,建奴的動作都看在眼裏,騎兵襲擾是慣用的手段,尋常明軍面對攻擊就會慌亂,就會露出破綻,韃子再給予致命一擊。

不過賀世賢可不是魚腩,他向身旁看去。

“賀安!”

“父帥!”

“帶領著三百家丁,給我殺上去,記住了,別丟了你老子的人!”

“請父帥放心!”賀安催馬沖出,招呼著手下的家丁沖了出去。賀世賢的家丁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完全和韃子有一拼之力。

雙方越來越近,大約到了五十步左右,韃子的箭雨撲來,賀安聽到身邊傳來幾聲悶哼,顯然有人中箭,數量還不少。

他咬緊了牙關,狠抽戰馬,霎時間進入了二十步左右。

“死吧!”

標槍掛著風聲,正好刺透了一個建奴的胸口,翻身落馬。

雙方終於到了近前,殘酷的肉搏不可避免的開始。雙方各自高舉武器,斬馬刀、長槍、馬槊、斧頭、狼牙棒,五花八門的兵器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寒光。

騎兵交戰,勝負往往就在電光火石的一刹那,賀安凝神靜氣,手中牢牢握著長槍,借助戰馬飛馳的力量,一槍刺中建奴的小腹,他不用費什麽力氣,戰馬就能幫著他刺穿對方的身體。

霎時間雙方都有十幾個人掉下戰馬,有的已經喪命了。有的還有一口氣。不過對於活著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麽幸運,接下來會有無數的馬蹄把他們踏成肉泥爛醬,剛剛的幸運無非是讓他們多受一次罪……

隨著沖擊勢頭減緩,雙方犬牙交錯,陷入了焦灼,真正到了拼命的時候,不斷有明軍被斬落馬下,同時幾乎相同數量的建奴也落到了馬下。

狼牙棒猛地揮動,人頭變成了爛西瓜,地面上被鮮血染成了觸目驚心的顏色。

賀安手上的兵器換了三次。先是長槍,接著是砍刀,他現在手裏用的是從一個白甲兵手裏搶過來的大斧。幾十斤重的兵器被他舞動如風,好像小車輪一般,只要沾上非死即傷。建奴被殺得節節敗退,竟然不敢交戰。

“少帥如此勇武,實在是可喜可賀,大帥後繼有人啊!”身旁的參將笑著稱贊道。

賀世賢臉上也有些自豪,嘴上卻說道:“不過是一勇之夫而已。打仗要靠腦子,他還欠火候呢!”

說話之間,戰鬥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有的人幹脆舍棄了戰馬。在地上徒步拼殺,鮮血和呐喊,構成了最蒼涼也是最殘酷的戰鬥音符。

不論是建奴,還是明軍的家丁。他們更多憑借的還是血氣之勇,騎兵除了剛開始的勢如破竹之外,後面的戰鬥實在是乏善可陳。

其實隨著時代的進步。騎兵也需要紀律,一次沖擊之後,要不計犧牲再度集結沖鋒,像是錘頭一樣,不停摧毀對手的抵抗決心,沖擊中的騎兵才是最有威力的……

建奴率先響起了收兵的鑼聲,在留下了五六十具屍體之後,其余的建奴退了回去。賀安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水,同樣撤回本陣。

“父帥,怕是建奴要總攻了!”

“嗯,不怕死就來吧!”賀世賢高聲大喝:“列陣!”

明軍陣型快速變化,騎兵退到兩翼,防備建奴側面攻擊,在正面上,端著三眼銃和鳥銃的士兵排在最前面。明軍火器比例幾乎占了一半,只是質量欠佳,很多將領排斥火器。不過張恪連番的勝利,讓賀世賢重新拾起對火器的信心。

他的火銃手裝備的是洪敷敎親自督造的鳥銃三眼銃,雖然比不上義州兵所用的,但是也相當精良。

賀世賢眯縫著眼睛,在家丁的簇擁之下,親自壓陣。

嗚嗚嗚……

伴隨著號角聲,建奴的攻勢開始了,粗壯的死兵披著厚厚的鎧甲,向著陣地沖來,在後面跟隨著弓箭手和披甲旗丁。

雙方越來越近,進入了六十步左右,韃子的弓箭手射來一陣刁鉆的箭雨。

明軍痛叫連聲,士兵們面門中箭,甚至被穿透了眼球,摔倒在地上,痛不欲生。他們的喊叫也讓周邊的士兵手足發涼。

“不要慌,等著建奴近了,再殺他娘的!”

千總把總們拼命吆喝著,火銃手們終於沒有提前開槍。

韃子沖到了四五十步的距離,鳥銃響起,裹著仇恨的鉛丸擊在建奴的身上,霎時間就有一片建奴倒下去。

“好啊,打得好!”

三眼銃很快加入了盛宴,伴隨著硝煙升騰,韃子慘嚎不止,他們被擊穿了身體,打掉了胳膊,狼藉一片,只能在地上哀嚎。

建奴也不甘示弱,弓箭像是雨點般,瘋狂的射擊,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去,後面的士兵果斷補充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