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太子之威(第2/3頁)

張牽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只覺得喉嚨沙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緊跟著,他就聽到了一個低沉緩慢,威勢十足的聲音。

“來人,把張牽所涉案由,一五一十地念出來,讓堂上霸州文武,堂下霸州父老,全都好好聽一聽!”

“是,太子殿下!”

隨著這個聲音,張牽就只見一旁侍立的幾個身穿白色黑邊襕衫的儒生中,一個面目依稀有幾分熟悉,記得是一個霸州名士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氣度從容,風姿翩翩。當此人猶如背誦詩詞歌賦,經史名篇一般,抑揚頓挫說出來一番話,卻讓他遽然色變,驚怒交加。

“霸州太守張牽在任六年間,放家仆經商,私與北燕交易銅鐵五萬余斤,硝石萬余斤……”

“荒謬!這簡直是汙蔑!”張牽哪敢讓對方繼續說下去,慌忙打斷,然而,比他這叫罵更加簡單直接粗暴的,卻是一記重重的驚堂木。

“閉嘴,一會有的是時間留給你反駁這些物證人證,現在給孤安靜呆著!”小胖子氣勢十足地拍了那一記驚堂木之後,見張牽噤若寒蟬,他不禁掃了一眼退回到自己身邊的越千秋,心想到底是多年死對頭,心意相通,該出手時就出手。

剛剛若是讓張牽就這麽摔倒在公堂上,反而會激起別人的同情心,他眼下就沒法這麽呵斥這位霸州太守了!

他威嚴地掃視了一眼左右,沉聲說道:“陳生等諸位,乃是孤令竺小將軍親自延請而來,連日以來,他們夙興夜寐,也不知道看過多少案牘,見過多少證人。孤信賴他們,就猶如信賴自己的臂膀。若是再有不經孤允準,就擅自打斷他們陳詞的,那便是咆哮公堂之罪!”

小胖子這話說得義正詞嚴,再加上稱孤道寡,拿足了儲君的架勢,別說面色慘淡的張牽不敢再貿然出口駁斥,就連其他本來打算瞅準機會插話的人也緊緊閉上了嘴。

而堂外被請來觀瞻的那些在霸州城內有頭有臉的縉紳們,更是連竊竊私語都不敢了。遠在邊陲的他們往日對於皇族那都是道聽途說,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對比曾經盛極一時的流言,人人都覺得曾經真是上了大當。

太子殿下哪是什麽不學無術,面目可憎之輩,剛剛那幾句話說出來,之前被請去太守府的那幾位霸州名士,絕對是要從此之後五體投地效犬馬之勞了!

事實上,因為越千秋建議,竺汗青推薦的,全都是年紀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之間,正雄心勃勃想著輔佐君王,建功立業的年輕人,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入東宮儲君法眼,那簡直就和皇帝垂青的意義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被小胖子稱之為陳生的那位年輕儒士,確實是感動得熱血沸騰。能夠被太子殿下稱之為猶如信賴臂膀,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在越千秋看來,哪怕剛剛被張牽厲喝打斷時少許慌亂了一下,可如今有了小胖子的親自撐腰鼓氣,陳生那聲音立時提高了不止一個數量級,而且不再是如同朗誦一般抑揚頓挫,而是摻雜了更多的私人感情,那叫一個義正詞嚴,聲色俱厲。

再結合那一條一條詳盡精確到一個個數字的罪名,他甚至能聽到堂下那些霸州縉紳的驚嘆和議論。他喜歡用數字來說明問題,而在他的潛移默化下,小胖子在這一次的案子裏不知不覺就偏向於如此更簡潔明了的表達,於是那幾個儒生要迎合儲君,自然而然就被傳染了。

而相較於長篇大論堆砌辭藻來渲染張牽的罪名,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無疑更加具有極致的感染力。別說分列左右的文武官員無不變色,就連剛剛氣急敗壞打斷人說話的張牽,聽著此刻陳生等人輪流陳詞時報出來的數字,同樣是又驚又怒,嘴唇直哆嗦。

奈何他幾次三番想要駁斥,卻在面對主位上小胖子的銳利眼神時敗下陣來。

那位太子殿下仿佛要擇人而噬的眼神太嚇人了!

當整整六個人的輪番陳詞最終告一段落時,小胖子這才不慌不忙,不緊不慢地開口說:“來人,帶人證!”

本以為終於輪到自己辯解,張牽沒想到接下來竟然還有人證,原本就已經蒼白無血色的臉更是變得如同死人。而更讓這位曾經的霸州太守絕望的是,人證竟然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整整十二個!

這些人當中有榷場中交易多年的商人,也有市易司的小吏,守軍之中的軍官,更讓他氣得幾乎吐血的是,甚至還有人能拿出記載了號稱給他送錢數目的黑賬本!尤其是太守府的兩個屬官也站出來指證他的某些罪名時,張牽終於丟掉了最後一絲僥幸。

“張牽,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說?”

當最終小胖子淡淡地問出這麽一句話時,張牽勉強提起最後一點精神,側頭怒視面無表情的劉靜玄,聲音尖利地叫道:“人證物證俱全,下官還能說什麽?只不過,太子殿下初來乍到霸州,就正正好好撞見了這一連串事件,不覺得這太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