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傳位(第2/3頁)

尤其是劉方圓和戴展寧,他們固然感激當初嚴詡幫著洗去了父輩身上的汙名,將一度除名的玄刀堂重新從汙泥中拉出來,可總覺得劉靜玄和戴靜蘭拱手把掌門之位讓出,似乎有那麽一點趨炎附勢的味道,現在他們終於完全明白,父親們服的是嚴詡骨子裏的那種激情熱血。

縱使世間再冷,血猶未冷!

而一口氣說了很多往日不大在人前吐露的話,嚴詡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沉聲說道:“玄刀堂當年被除名之後,就沒剩下一樣產業了。石頭山上這塊玄刀堂的地盤是禦賜的,值錢但不能轉讓,唯一值錢點的東西,也就是皇上劃撥的兩百畝薄田,收的糧食一年大概也就夠百多個人吃口白飯,開銷都要掌門往裏頭貼錢,千秋,你願意接下這只賠不賺的擔子嗎?”

“我願意。”越千秋不假思索地迸出三個字,隨即斬釘截鐵地說,“我願意和師父一樣,養活那些留在玄刀堂,時時刻刻為了玄刀堂的名聲盡心竭力,勤奮習練武藝,一心想著建功立業,保家衛國的弟子!”

“很好。”嚴詡笑得眼睛都眯縫了起來,口氣卻依舊嚴肅,“我的三個師兄當年都不願意接下玄刀堂的爛攤子。一個如今在蜀王府,是王府護衛的副總管,養尊處優,一個是刑部總捕司定州分司的一等捕頭,日子過得不錯,他們誰都不願意得罪我,所以我把掌門傳給你,他們不會有什麽意見。”

越千秋曾經聽周霽月提過自己那位師祖雲掌門還有三個弟子,但嚴詡幾乎很少提起,他自然也不會問。而嚴詡此時提到兩個不會反對的,也就意味著,接下來必定還有一個反對的。果然,下一刻,他就只聽嚴詡呵呵笑了一聲。

“至於我那第三位師兄,卻是一個好樣的。當初玄刀堂武品錄除名,劉師兄戴師兄被人陷害不得不棲身北燕,他覺得與其守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玄刀堂奔走,還不如去戰場上搏一下,憑借功勞把玄刀堂拉回來。他從小卒做起,血戰大小百余場,最終掛了個都監之銜,但最終還是馬失前蹄,血灑疆場,留下了孤兒寡母。”

“我倒是想把師兄的家眷接過來,可人家母子都不願意。你應該叫師兄的那個小子更是放話說,玄刀堂應該是他父親的,將來他一定會憑借自己的實力奪回來。所以,我只托人照應他們,卻從來沒提過這件事,但不知道哪天,你就可能有一個挑戰者。要是你輸了,可別以為我那時候會來給你撐腰!”

一貫最護短,把徒弟看得幾乎比兒子還重的嚴詡竟然說出這話,皇帝很有些意外,而更讓他意外的,是越千秋笑著說出來的一番話。

“多謝師父告訴我將來還有個對手。人生在世,要是寂寞如雪,沒有對手有什麽意思?你放心,日後師兄要是來玄刀堂,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他的!不能以德服人,那就以力服人!”

“哈哈哈哈!”

嚴詡終於暢快大笑了起來。等笑過之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聲若炸雷似的喝道:“越千秋,我今日於此將玄刀堂掌門之位傳給你,從今往後,你就是第九代掌門!你當謹守門規,教導後輩,以身作則,不忘初心!在我手裏沒能完成的英靈碑,沒能完全成長起來的弟子,沒能讓天下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玄刀堂,就全都交給你了!”

既然嚴詡如此暴喝,越千秋也同樣運足中氣答道:“是,弟子一定盡心竭力當好這個掌門,不辜負師父和歷代前輩的期望!”

師徒倆這猶如比嗓門似的對答,其他措手不及的人差點被嚇了一跳。而那種猶如耳畔打雷似的體驗,對於從來都只見臣子說話小心翼翼的皇帝來說,更是第一次領教。見一旁右邊座位上的金燦燦甚至本能地捂耳朵,蕭敬先也為裴寶兒捂住了耳朵,他不禁為之莞爾。

當嚴詡伸手去攙扶越千秋的時候,皇帝便笑問道:“千秋,因為朕今天跑來看熱鬧,你這玄刀堂的弟子們都分派到各處去守衛防戍了,都沒看到你接過掌門之責。你這個新掌門可打算召集他們,說點什麽鼓舞人心的話,又或者許諾?”

“我這個人喜歡做,不喜歡說。”越千秋理直氣壯地答道,結果立時引來了幾聲嘲笑似的輕咦,見作怪的是令祝兒和蕭京京,還有宋蒹葭和紫葭,他也不惱,笑吟吟地說,“我雖說能說會道贏過很多嘴仗,可在玄刀堂從來卻是做得比說得多。”

嚴詡雖說掏錢,可具體的花銷安排,也就是該怎麽花錢,卻一直都是他做的,賬房也是他通過秦家找的。正因為如此,在嚴詡傳位給他之前,在玄刀堂弟子們心目中,他這個掌門弟子從來就相當於代掌門!

“那好,朕就看你回頭怎麽做!”皇帝一推扶手站起身來,這才看了一眼左右下首的眾人,欣然笑道,“今天是元宵節,朕再杵在這兒,你們也不自在。等晚上看過千秋答應你們的燈樓,你們也隨朕到城樓上,看一看金陵城這片太平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