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全都是戲精

葉廣漢和余建中雖說出身不同,但全都是天賦卓絕的讀書人,即便年紀已經不小了,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這種技能在點到了滿值之後卻沒有太大的退化。所以,在匆匆一掃而過手中的信之後,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又交換了彼此手中的信再通讀了一遍。

確認和剛剛林長史所誦一字不差,兩人最後那一點點不安也為之煙消雲散。以他們平日裏的經驗,輕而易舉地就認同了皇帝的判斷——絕對是陰謀!

當他們將手中的信交還給陳五兩,這位皇帝面前,也是宮裏位階最高的內侍便轉而看著面色蒼白的林長史,似笑非笑地說:“林長史要不要也看一看越老相爺和玄龍將軍一早上呈給皇上的信?說起來,這麽大的事情,沒想到嘉王府事先不曾上奏,卻是在今日這場合公開。”

聽到這裏,李崇明終於忍不住了。盡管知道自己此時想撇清也晚了,可他還是把心一橫站起身,隨即疾步走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頭。

“皇上明鑒,林長史昨天剛到,臣只以為他是奉父王之命前來謁見,沒想到他剛剛竟然是拿著一封不知道從哪來的信攻譖四叔和越九公子!父王一向恭謹小心,王府內外事務大多是屬官代管,林長史這個長史更是管著內外,此次絕對是他自作主張!”

他想得很清楚,哪怕幕後指使真的是父親,事先已經做好打算,對於他這個世子棄之不顧,但他也不可能和父親做什麽割裂。因為那不但有違孝道,而且更會讓他失掉由此而來的身份。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把所有事情一股腦兒都推到林長史身上。

因此,他不顧一切咚咚咚連聲磕頭,腦門竟是漸漸青紫,最終甚至磕出了血來。當他最終眼前一黑時,恰是捕捉到了皇帝的一絲嘆息。盡管並不是他期望之中的明話,可他卻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大氣,昏厥過去之前,恰是生出了一絲慶幸。

幸虧,幸虧他這一年多來雖說四處交際,卻沒來得及,也沒能力做什麽出格的事!

小胖子在李崇明沖出去自陳清白,順便代嘉王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緊皺眉頭。然而,看到其直接把腦袋磕出血,而且又一頭仆倒暈厥過去時,他卻福至心靈,立時撲了過去。他手腳麻利地把人攙扶了靠在自己懷裏,探了探鼻息之後,這才仰起頭看著皇帝。

“父皇,崇明他還是個孩子,遠離父母到金陵來讀書這一年多,人人都說他好學上進,溫和大度,雖說兒臣和他合不來,三番五次和他爭,可也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指使得動一個昨天才到的長史。至於嘉王兄,聽說那是性子平和的人,更不可能興風作浪。”

說到這裏,小胖子擡起手怒指林長史,厲聲喝道:“此人拿到那種信之後,不上書單獨求見密奏,卻在這種場合嘩眾取寵,居心叵測,說不定還和北燕有所勾結!”

此時此刻,站在皇帝旁邊的越千秋在心裏喝了一聲彩。

盡管今天小胖子剛到玄刀堂的時候還和李崇明吵得不可開交,讓外人看笑話,可在他說過那幾句話之後,小胖子醒悟過來,在碰到皇帝之後卻是彌補得一點都不晚。

可相比當眾給李崇明作揖道歉,現在這姿態做出來,浮誇的演技雖說離爐火純青還有距離,但已經很值得誇獎了!

更何況,小胖子竟然也已經學會了,只要壞事就立刻往北燕頭上推這種技能!

事涉自己,越千秋非常知道分寸地保持沉默,但和他相關的人卻不會保持沉默。嚴詡就第一個朗聲說道:“皇上,英王殿下所言不錯,明明可以單獨謁見,造膝秘陳,又或者密奏上書的事情,林長史卻要當眾誦讀,含沙射影,這居心著實可疑!”

而他這一開口,剛剛經歷了心情大起大落的少年們頓時義憤填膺。小猴子就忍不住第一個嚷嚷道:“沒錯,豈有此理!越九哥在北燕時,北燕皇帝對他那麽拉攏,他都毫不留戀,千裏迢迢冒那麽大風險回來,還保護了晉王殿下一起走,現在居然有人造謠他和北燕皇後有關,那不是成心惡心人嗎?”

“就是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次霍然起身的是白不凡,剛剛嚴詡說出了那間諜窩案的時候,他就險些炸了,這會兒就接著小猴子的話茬嚷嚷了起來。

“將士們在前頭浴血奮戰,嚴大人和千秋他們辛辛苦苦出使北燕,不墮國威,卻有人在後頭厚顏無恥地勾結北燕,興風作浪,若是不嚴懲,怎麽讀得起別人在前頭流血流汗?”

劉方圓本來忖度著自己身為玄刀堂弟子,不好偏幫越千秋,可小猴子和白不凡先後說話,他頓時腦袋一熱,早就忘了什麽謹慎小心之類的宗旨。本來站在宋蒹葭椅子後頭的他快步竄了出來,竟是到小胖子旁邊直挺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