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俠以武犯禁

透過窗簾縫隙,越秀一清清楚楚地看到,想要論理的余澤雲被越影輕輕巧巧攔住。一眾圍觀人群哄鬧喧囂,幾乎把原本寧靜的邱家門口給鬧翻了。

扭頭發現越千秋安安穩穩抱手坐在那兒,半眯著眼睛仿佛想要打瞌睡,他躊躇良久,終於迸出了兩個字。

“謝謝。”

“謝什麽?你丟臉就是越家丟臉,就是爺爺丟臉。”

越秀一雖小,卻也明白這麽個道理,可越千秋這態度讓他很不得勁。

可想想剛剛越千秋竟然把兩個成年人搶白得人仰馬翻,他哪會再無知到和人鬥嘴。

再想到自己還因此欠了越千秋一個大人情,他只能低頭生悶氣,心中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被那邱楚安名聲所懾,根本沒辦法反詰。

罵夠了,氣出了,越千秋這會兒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馬車前行不多久,他就揭開窗簾叫道:“影叔!”

等到越影過來,他笑眯眯地開口說道:“影叔,要不你先拿今天這事兒去稟告爺爺?我和長安這兒有這麽多人跟著,不會有事的。”

自從認出余澤雲,越影就意識到邱楚安發難事有蹊蹺。此刻越千秋直接提出,他沉吟片刻,看了看今日跟車的還有六個家丁,最終點了點頭。

“我先去戶部衙門,你們好生把九公子和長安少爺送回府裏!”

越影打馬疾馳而去,接下來的回程路上,越千秋不像出門時那樣興致勃勃,也沒工夫再去逗一旁的侄兒,只從窗簾縫隙中查看一下街景,一心一意地默默驗證來時記憶的路線是否出錯。腦海中,一幅極其立體的地圖漸漸勾勒了出來。

就在他迅速於腦中記憶地圖以備日後不時之需的時候,突然只聽得車外傳來了陣陣驚呼和巨大的喧嘩,緊跟著,車廂亦是劇烈搖晃了起來。

越千秋雖說正在想事,可他應變極快,此時立刻一只手猛地拽住越秀一,一只手死死撐住一邊板壁,同時伸出右腿架住了另一邊板壁,整個人頂住兩邊,斜躺在小小的車廂中。可就是靠著這樣一撐,他和越秀一沒有變成滾地葫蘆,而車廂也總算漸漸穩定了下來。

當越秀一手忙腳亂再次坐穩時,驚魂未定的他眼瞅著越千秋若無其事爬起身來整理衣裳,簡直無法想像在剛剛那一瞬間,對方怎麽能表現這樣鎮定。

可下一刻,他剛剛生出的欽佩就變成了氣惱。

因為越千秋一把拉開窗簾,怒喝一聲道:“怎麽回事?長安要摔出個好歹來,誰賠得起?”

一個家丁慌慌張張趕到了車窗旁邊,連頭都不敢擡就急匆匆地說道:“九公子,前頭說有飛賊,還有人嚷嚷說是殺人越貨的大盜,所以來路那邊一輛馬車搶道疾馳過來,車夫和咱們幾個措手不及,生怕撞上,這才沒能駕馭得了車。長安少爺沒事吧?”

聽到又是飛賊,又是大盜,越千秋若有所思挑了挑眉,隨即蹭得站起身,幾乎半個身子探出了車外。

看到車外果然一陣騷亂,遠處隱約能看到有人大聲喊叫,墻頭還有人影晃動,他這才在越秀一拼命拖拽之下坐回車裏。

他仿佛沒事人似的,若有所思地向那驚呆了的家丁問道:“這裏難道住著什麽大官又或者富商,居然大白天都能吸引江洋大盜光顧?”

那家丁見越秀一虎著臉不說話,越千秋倒還和氣,也就選擇性忽略了越千秋剛剛那動作,小心翼翼地答道:“看騷動的方向,可能是刑部吳尚書家。”

一聽說是刑部吳尚書,車中越秀一輕咦了一聲。車外家丁沒注意,越千秋卻聽到了,等人去後,他放下窗簾就故意問道:“怎麽,吳尚書家很有錢,居然能招來大盜?”

越秀一沒好氣地瞪了越千秋一眼:“別胡說八道!吳尚書從前當過兩任巡武使,從武品錄上除名了兩個門派,現在又當著總理天下刑名的刑部尚書,興許是得罪的人趁機鬧事。”

不就是老爺子口中那個人厭狗憎的無人緣嗎?

刑部尚書吳仁願和擔任戶部尚書的越老太爺那是死對頭,老爺子幾次受氣後回到鶴鳴軒破口大罵,越千秋當然心中了然。可越秀一說什麽巡武使,什麽武品錄,他頓時愣住了。

他記得在鶴鳴軒中翻書的時候,在某本私人筆記上看到過相關名詞,與此相關的還有百多年前一段狗血滿滿的故事,可他一直當是戲說而已,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

想到這裏,他立刻對越秀一問道:“長安,戚悠然這個名字,你聽到過沒有?”

越秀一頓時皺起眉頭:“什麽戚悠然,你從哪聽來的?”

“爺爺說的。”越千秋理直氣壯推到越老太爺頭上,隨即有意激將道,“看來你不知道啊,孤陋寡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