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第2/2頁)

雲瑯搖頭道:“我只是有恩與鐘離遠,鐘離遠事實上已經報過恩了,我說過我們兩個兩不相欠。”

霍去病低聲道:“是你認為你們兩不相欠是吧?”

雲瑯攤攤手道:“是這樣的!”

“那就是說鐘離遠不這麽認為?”

“他可能覺得跟我一起混能活的長久,順便給他的兒子撈一個遠大的前程。”

“陛下不知道?”

“應該不知道吧,因為鐘離遠是一步步從繡衣使者積功到侍者這個位置的。”

“說說,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我的事除過房事之外你沒有不知道的。”

“鐘離遠的事情我就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我跟你說過不下三次,是你自己沒有往心裏放。”

霍去病稍微回憶一下就怒道:“你每次都輕描淡寫的說,討論他就像討論一顆白菜,我哪裏會知曉他這麽重要。阿瑯,讓鐘離遠離開陛下!”

雲瑯看著霍去病道:“不後悔?”

霍去病搖頭道:“人,總要講點情義的。”

雲瑯無所謂地問道:“哪怕你會因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霍去病沉聲道:“這世上還有幾個可以讓我把腦袋給他都不後悔的人。”

“我可能要掙紮一下!”

霍去病笑道:“應該的,誰的命都不是白來的。”

“問題在於我還想保住你的命!”

“不用,霍去病想要保命,憑著一杆大戟殺出去就是了,如果束手就擒,就說明,我不想殺出去,殺出去可能比我死掉還讓我痛苦。這個話我只對你說一遍!”

把話說完的霍去病似乎放下了心事,從大帳裏找了一壇子酒夾在胳膊底下,就離開了大帳。

“我大哥乃是真正的漢子,快意恩仇,活的太痛快了。”

霍光用崇拜的目光瞅著身材高大的哥哥走進了陽光裏,就對雲瑯贊嘆道。

“你準備有樣學樣?”

“不幹,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誰要拿走我就跟誰拼!”

“對的,這才是我西北理工,我們可以為家國活著,可以為家國送命,可以為家國忍受所有痛苦……那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誰要是在我們不同意的情況下要我們的命,我們就拖著他一起下地獄!霍光,你記著,這句話我也只跟你說一遍!”

霍光嘿嘿笑道:“弟子記下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上,雲瑯就沒打算把自己的命被動的獻給誰,皇帝也不成。

這一點上,雲瑯與霍光的認識有著高度的統一。

雲氏的其余弟子也是如此,雲瑯從來都告訴他們,為人立意要高遠,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想要幹大事,先要保證生命,這是一個巨大的前提。

生前悲苦不堪,死後名揚天下的事情,西北理工的弟子絕對不能幹。

僅僅是為了理想,就把命送掉,不如庸庸碌碌的過一生。

唯有生命與身名兩全的人,才是一個幸福的人。

雲瑯一直認為,只有自己幸福了,才能帶給別人幸福。

“我們跟我哥哥看起來差好多啊……”

霍光衡量了自己,以及師傅乃至兄長的行為之後,多少有些慚愧。

“所以,你哥哥以後的成就要比我們高。”

“因為大家都喜歡敬仰悲苦的英雄?”

“不是的,是因為性格越是激烈的人,就越有看頭,我們西北理工講究春風化雨,不為人知。”

“這是保命的策略?”

“是啊,我很怕死!”

“我也怕!”

“所以呢,我們以後辦事要更加謹慎,隱秘,在不知不覺中就把大事給辦了。”

滴水成冰的日子裏,隋越汗水浸濕了衣衫,眼神慌亂,手足無措,他想跟東方朔,司馬遷施禮,又覺得跪地磕頭能更加的表達自己的心意。

“在衛將軍的奏折上署名,用印,是你能做的極限,而且只能做一次。

再有一次,某家保證你活不過第二天。

隋越,借用衛將軍的一句話來說——你膨脹了。

一個奴隸人一步步走到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你認為自己的能力已經大到了可以忽視一些規矩了。

卻不知,在本質上,你並沒有改變,你也不能有所改變。

老隋,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生出了情義,沒人願意看到你有倒黴的一天。

慎之,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