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引經據典

雲瑯很不看好劉據。

如果劉據還像上一輩子一樣,成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善良的心性沒有發生改變,在學習了儒家經典之後,性格趨於保守,雲瑯或許還有支持一下劉據,讓他躲過那場恐怖的巫蠱之禍,當一個太平皇帝的想法。

如今的劉據被他的父親強行塞進軍伍中,在西南之地品嘗到了人血的味道,將性格中的劣勢人格充分的暴露出來之後,雲瑯立刻就沒有了幫助劉據的心思。

一旦讓這人當上皇帝,他可能比他的父親更加的暴虐。

劉徹在行過暴政之後,還有力量挽回局面,劉據則沒有這個能力,對於大漢國來說,有這樣一個君王,不是什麽好兆頭。

貪婪這種性格其實是有等級劃分的,劉徹雖然也貪婪,他卻把得到的東西全部用在了他的軍隊上,用在了剿滅匈奴的戰爭上。

劉據則不一樣,他剛剛正式入主東宮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興土木,擴展自己居住的東宮。

雲瑯覺得自己有的是時間等待李夫人或者鉤弋夫人的孩子長大成人,即便是沒有長大,也不要緊,雲瑯喜歡跟孩子打交道。

隋越覺得雲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體,看向遙遠的遠方。

這種感覺他其實是很熟悉的,有時候劉徹就是這個樣子,明明人坐在宮殿中,卻總是說自己正在觀看大漢將士正在遙遠的北方與匈奴作戰。

火紅的太陽剛剛落山,習習涼風就迎面吹拂過來,雲瑯嘆息一聲,就下令,大軍繼續前進。

這個時候,是最好的行軍時間,雲瑯很想早日趕到陽關,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行軍步伐。

司馬遷坐在一峰高大的駱駝背上,不知道在大聲的吟誦著什麽,周圍軍卒們喝彩的聲音倒是非常的響亮。

蘇稚吹不響陶塤,也吹不響胡笳,就命霍光在半個時辰內學會吹這東西,她很喜歡那種蒼涼悠揚的調子。

雲瑯自然是會吹的,那是在受降城學會的手藝,那個時候,蘇稚與雲瑯經常依偎在一起,看黃河東流,聽胡笳悠揚。

對於師娘這些沒頭沒尾的要求,霍光早就習慣了,他接到過比這更加過份的要求,比如……在一刻鐘的時間內,寫出一首好聽的情歌。

霍光會吹笛子,所以胡笳,陶塤這兩種大同小異的樂器難不住他。

找準調子之後,就開始嗚嗚嗚嗚的吹奏著陶塤。

這聲音從地面上起來,而後盤旋到了天空,最後散播出老遠,最終消散在大地上。

“這樣的曲子對大軍行軍不利,只會讓人喪失前進的心思,傳令,擂鼓!”

雲瑯側耳傾聽了一陣子,就果斷的阻斷霍光繼續吹塤,此時此刻,唯有隆隆的戰鼓聲,才能激勵將士們繼續前進。

“咚咚咚”鼓聲響起,霍光遺憾的放下陶塤,對蘇稚道:“師傅不讓吹了。”

蘇稚伸了一個懶腰,懶懶的靠在一塊充填了羊毛的巨大枕頭上,對霍光道:“無趣的男人。”

霍光把自己的腳拖在爬犁外邊,感受沙子從腳後跟流過的感覺。

在他腳後邊,是兩排背著背包艱難行軍的羌婦。

霍光對蘇稚道:“小師娘,這些羌婦您準備帶回上林苑麽?”

蘇稚打了一個哈欠,擦拭一下眼角的淚水道:“自然是,讓漢家婦人去照顧一個赤裸的病人,就跟殺她們一樣。還是這些羌婦比較好用,有力氣不說,還聽話,最重要的是,她們沒有漢家婦人那麽多的避諱。”

“就因為她們好用?”

“是啊,要不然你以為呢?”

“弟子以為她們畢竟是羌人……”

不等霍光把話說完,蘇稚就冷聲道:“我切開了那麽多的漢人跟羌人,沒發現有什麽不同。你也曾跟著我解剖過屍體,也曾經仔細的觀察過人的內部組織,你發現有什麽不同了嗎?至於這些羌婦,她們不過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婦人而已,跟著我混口飽飯吃,你有意見嗎?”

霍光搖搖頭道:“自然沒有意見,只是,弟子以為啊,您要是給她們穿上漢家女子的衣裙,就沒人能分辨出他們跟漢家女子有什麽不同之處了。”

蘇稚朝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跟了她很久的羌婦招招手,那個羌婦就跳上了爬犁。

蘇稚用手從羌婦的眉毛上劃過,又在自己的眉骨上撫摸一下,就輕聲問道:“要是把你改成漢籍你可願意?”

羌婦聞言大喜,連連給蘇稚叩頭道:“奴婢願意,奴婢願意。”

蘇稚點點頭,賞賜給了那個羌婦一個碩大的果子,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霍光點點頭道:“看樣子沒什麽問題。”

“你明日就把這些婦人的奴籍給我改過來,就說這些婦人都是我漢家流落在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