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

劉徹似乎對雲瑯本人有著無限的好奇心。

君臣之間鬥法這麽久了,也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來了。

劉徹監視雲瑯其實沒有多少惡意,純屬好奇。

同樣的,雲瑯很了解劉徹,劉徹同時也很仔細的觀察了雲瑯。

他發現,雲瑯與大漢國所有的人似乎都有差別,他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可是,他就是覺得雲瑯很古怪……

於是,他就想知道更多的關於雲瑯的事情。

他開始這樣做的時候,雲瑯非常的擔心,以為皇帝準備對付自己,就在上林苑裏從不做大動作,免得被皇帝抓到把柄,最後落得一個不好的下場。

也就是這個原因,就催生了雲氏門徒!

雲瑯不做事,不帶表他的弟子不做事,不論是霍光,還是張安世亦或是梁贊他們,沒有一個人閑著。

金日磾是劉徹硬塞給雲瑯的,他希望金日磾也能進入雲瑯的弟子群中,讓他可以窺見雲瑯的另外一個模樣。

有一個想要全方位了解自己的上司,雲瑯的日子過的痛苦不堪。

隋越就是皇帝的眼睛。

自從有了夏侯靜幫他處理公務之後,他就賊目爍爍的跟在雲瑯身邊,幾乎做到了寸步不離。

時間久了,雲瑯使喚隋越也就成了慣例,隋越聽雲瑯使喚也就形成了習慣。

幫雲瑯研墨完畢之後,隋越就小心的拔掉了毛筆上的一根亂毛,將潤好的毛筆放在筆架上,小聲的道:“君侯,今日您無論如何也該見見司馬相如了。”

雲瑯嘆息一聲道:“我們又該離開張掖郡了。”

隋越道:“酒泉郡不如張掖郡好嗎?”

雲瑯苦笑道:“接下來的路,全是戈壁,沙漠,騎駱駝比騎馬舒坦。”

“既然如此,我們就騎駱駝好了。”

雲瑯哀怨的看看隋越道:“駱駝的味道很大……”

隋越見雲瑯沒有召見司馬相如的意思,就習慣性的倒退著離開大帳。

雲瑯眼睜睜的看到了這一幕,瞬間決定,一旦隋越下次再敢倒退著離開大帳,就打他二十軍棍。

別人可能覺得這是隋越對雲瑯保持尊敬的一種方式,可是,雲瑯卻知道,這樣的尊敬方式一般只會出現在皇帝的金鑾殿上。

宦官坑人的法門其實是有嚴密傳承的,比如,滿清的大將軍年羹堯,就是被宦官用這種方式坑死的。

隋越在門口轉身離開雲瑯大帳的一瞬間,習慣性的向後瞄了一眼,見雲瑯臉色不好,就加快了步伐走的遠遠地。

當宦官自然要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每次離開自己伺候的主子的時候,一定要在離開的時候瞄一眼,把握一下主子真正的心情。

他面對雲瑯的時候,雲瑯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自己剛剛轉身,雲瑯的臉色就很難看,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隋越已經很清楚自己下一次的時候該如何面對這位聰明的令人討厭的主子了。

隋越翹著腿坐在一張高高的椅子上,司馬相如瑟瑟發抖的跪在他的腳下。

自從聽到要來雲瑯帳下效力的旨意,司馬相如就覺得有一道悶雷重重的轟擊在他的腦門上。

那一瞬間,他連接旨的禮儀都忘記了,而前來宣旨的小黃門也沒有怪罪他,畢竟,他與雲瑯的恩怨,世人皆知,且有無數個香艷的版本在關中流傳……

雲瑯心胸狹窄的名頭舉世聞名,不論是蜀中黃氏,還是子錢家無鹽氏的下場都嚴重的證明了這一點。

雖然卓姬是雲瑯從他手裏搶走的,司馬相如卻覺得自己此生幹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與卓姬有糾纏。

景皇帝娶了王娡之後,王娡以前的丈夫金王孫就沒有以後了,這人好像從人世間蒸發了,再也沒有人提起過他。

司馬相如一直都在擔心,自己也會有人間蒸發的下場,這幾年,他從不在長安逗留,哪怕被皇帝派遣去蜀中結好西南夷,他也認為這是皇帝在保護他,是在對他好。

如今,噩運終於到來了,司馬相如只能指望隋越能救他一命。

“衛將軍心胸豁達,不會與你計較昔日的齷齪事,你此次來張掖郡,是為了寫賦,安定好你的心神,寫出一篇曠世之作來,莫要為這些小事情分心。”

隋越端起茶碗,吹開了茶杯上的浮沫慢悠悠的道。

司馬相如連連叩首道:“猛虎在側欲擇人而噬,下官如何能定下心來寫賦?”

隋越冷笑道:“陛下的旨意下來了,你也接了,猛虎在側算什麽,就算是腦袋掉了,一篇華麗的賦也必須交付陛下。”

司馬相如再次哀告道:“請大長秋轉告君侯,司馬相如早就把往事忘記的一幹二凈,心中實在是沒有留存絲毫的怨望,寧願在此立誓,此生定不再踏入長安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