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自產自食夏侯靜

梁贊這一跪,就足足跪了半天零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臉色蠟黃的夏侯靜才在老仆的攙扶下來到了雲氏花園門口,將搖搖欲墜的梁贊攙扶起來,然後對梁翁道:“老夫要見君侯。”

雲瑯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陪著曹襄一起用早飯。

曹襄道:“看來你不出手是不成了。”

雲瑯喝了一口稀粥道:“他本來就沒有什麽病,估計是被梁贊下了一點藥。”

曹襄理解的點點頭道:“夏侯氏族人到來了,梁贊不可能受到重用,被冷落了,就想點辦法拉進跟夏侯靜之間的情感是吧?”

雲瑯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吧。”

曹襄笑道:“年輕人現在想要求一點上進就這麽難嗎?”

“古往今來想要上進就沒有容易的,今天要給夏侯靜動手術,可能沒時間陪你繼續跟董仲舒耗下去了。”

“為什麽不讓小喬跟小稚去做?”

雲瑯站起身笑道:“她們是真正的醫者,而我是一個政客,這兩者不可混為一談。醫者是治病救人的,至於政客……則什麽事情都能幹的出來,不算大事,就是給夏侯靜肚皮上割一刀,然後縫合好就成了,不算難。”

曹襄隨意的揮揮手,示意雲瑯離去,他對今天的早餐很滿意,沒準備多吃一些。

雲瑯來到花園口,只見夏侯靜顫巍巍的站在那裏,努力的想要把腰板挺直,卻因為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不得不佝僂著身子,這讓他的行為無形中透著一股子悲壯。

“老夫劇痛難忍,讓君侯見笑了。”

雲瑯嘆口氣道:“先生昨日去雲氏醫館,未必就會被開膛破肚,說不定服上一劑藥就會痊愈。如今,看先生如此模樣,這一刀恐怕難免了。”

夏侯靜回頭看看虛弱的梁贊露出一絲笑意道:“生死小事耳,只是不忍辜負了劣徒一片心意。”

雲瑯冷冷的看了梁贊一眼道:“不過一介棄奴而已。”

夏侯靜絲毫不以為忤,依舊強忍著疼痛道:“爾之糟粕,吾之瓊瑤,君侯也習慣以出身論英雄嗎?”

雲瑯朝夏侯靜拱拱手道:“心中一時不忿,先生莫怪,你我這就直奔富貴城雲氏醫館,由某家親手為先生診病。”

夏侯靜笑著答應,回頭看看一大群夏侯氏族人揮手道:“莫要跟過來,老仆,梁贊兩人足矣,其余人等,繼續散發我《白鹿集》務必要交給真正的讀書人,莫要浪費了老夫一腔心血。”

眼看著梁贊背負著夏侯靜去了前院乘車,雲瑯騎上馬,率先離開了雲氏,去富貴城做準備。

今日的董仲舒盤膝坐在一顆石榴樹下,火焰一般的石榴花開的正艷。

偶爾有一兩片殘花落在他的白發上,董仲舒隨手取下花瓣,傷感的對曹襄道:“我命不久矣。”

曹襄拱手道:“先生已經名垂青史,生死之事不必太過掛牽。”

董仲舒笑道:“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聞聽夏侯公罹患奇病?”

曹襄道:“腸癰之症,以前是不治之症,現如今,有醫者高人可以通過破腹取出壞死的腸子,然後再用奇技,調理人的內腑,最終痊愈,聞聽雲侯說,早就不算什麽大事了。”

董仲舒無聲地笑道:“你看看,這就是活的久的好處,只要活的久,總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奇觀。這世上的事情日新月異,令人目不暇接,真想多活些日子,可以看到更多。”

曹襄冷笑道:“如若董公對夏侯公不滿,曹某以為讓夏侯公病故,不算難事。”

董仲舒揮揮袖子道:“老夫不是孔仲尼,夏侯公也不是少正卯,就不做這樣無意義的事情了,免得有一天有人有樣學樣,把這一手用在老夫身上。當年先帝時期,暗殺之事層出不群,現如今好不容易擯棄了這個陋習,如何再能重開往事呢。”

曹襄嘆息一聲道:“某家恨不得儒門從今日起就能執天下之牛耳。”

董仲舒笑道:“慢慢來,慢慢來,總有一天會做到的,老夫向你保證,你曹氏花費的銀錢不會沒有回報。”

曹襄摸摸脖子道:“總覺得這裏不安穩。”

董仲舒笑道:“今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雲瑯破開夏侯靜的肚皮,然後看見了一條發炎的闌尾,嘆息一聲,就隨手給割掉了,放在盤子裏,手指長的闌尾紅腫的厲害。他沒想到,這夏侯靜居然真的得了闌尾炎。

穿著一身幹凈麻衣守在一旁的梁贊也非常的奇怪,跟雲瑯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兩人就齊齊的苦笑了起來。

“夫君,這位先生的闌尾有什麽奇特之處嗎?居然勞動你親自動手?”

蘇稚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連忙問丈夫,她沒有發現這跟闌尾跟別人的闌尾有什麽不同,若是硬要說有什麽不同之處,那就是這跟闌尾非常的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