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偷襲

謝長川擔任中部司馬校尉十余年中,親眼看著無數的勛貴子弟走上戰場,而後被人用麻布裹著回來。

因此,霍去病,雲瑯他們這樣的精心準備並不算是太出格,有些大家的大男來到白登山,準備的比雲瑯他們充分的有的是。

所以,他的憤怒全是裝出來的。

只是,像騎都尉這樣全甲士這樣的軍隊,謝長川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像裴炎說的那樣,一個家想要振興,僅僅是活動在一個小範圍的圈子是沒有什麽用處的。

必須要不斷地將觸角伸出去,最終組成一個巨大的網,才是一個家族根深蒂固的標志。

兩個老不要臉的老賊,為了給自家的子侄鋪一條路,居然拉下老臉演戲。

果然,雲瑯的話音剛落,一個披著輕甲的爽朗年輕人就大笑著從謝長川背後跑出來,先是給了雲瑯一個熊抱,然後就非常不客氣的開始代替雲瑯指揮軍卒們驅趕牛群,繼續纏繞鐵鏈子。

裴炎滿意的指著謝寧笑道:“好啊,這就是年輕人在一起的好處,只要打個招呼,就能抱成團,阿寧將來有同伴可以一起作戰了。”

謝長川也呵呵大笑,揮揮手,就有百十個民夫湧過來,從騎都尉將士手中接過鐵鍬開始幹活。

看得出來,謝長川也是一個很有情趣的人,還知道把兒子塞進來之後,必須給騎都尉一點好處。

送走了兩個習慣性扮豬吃老虎的老混蛋,雲瑯就來到謝寧身邊笑道:“你父親也舍得把你丟過來。”

謝寧苦笑道:“您幾位身份高貴,我父親把您幾位安排在鉤子山這處險地有些說不過去,如果再不把我弄過來,父親跟裴叔就沒法子跟長公主交代。”

這話說的實在,雲瑯拍拍謝寧的肩膀道:“實在話啊,不過你也別苦著臉,我們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紈絝,之所以會答應下來,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謝寧笑道:“您幾位算是長安紈絝中的奇人,我父親跟裴叔早就打聽清楚了,您幾位也是有軍功在身的好漢,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新丁。匈奴人這會忙著給自己找飯吃,沒空來鉤子山,不知我們現在怎麽應對?看咱們正在建橋,是不是要固守?”

雲瑯很喜歡這個爽朗的年輕人,這家夥不像是一個有一臉大胡子父親的家夥,反而顯得比較清秀。

身體看起來單薄一些,卻遒勁有力,一個人就把一盤兩百斤重的鐵鏈子拽的嘩嘩作響。

“沒法子,我們沒什麽作戰經驗,目前能做的就是層層防守,先是刀盾兵在前面穩住陣腳,後面是弩陣,然後是山腳兩側的騎兵,一旦發現有機可乘就會沖擊,如果騎兵回來了,匈奴人又不放過,那就該投石機發威了。這些都抵擋不住匈奴人,我們就會沿著這座橋退回白登山這邊,依靠大軍繼續殺傷匈奴人。”

謝寧連連點頭,非常認可雲瑯他們的戰術。

“也就是說,匈奴人來了,我們不會轉身逃跑,而是先抵抗一陣子,把所有的抵抗方法都用一遍,然後就跑,不跟匈奴人死戰是不是?”

雲瑯點點頭道:“沒錯,我們是來跟匈奴作戰撈軍功的,可不是前來送死的,才打了一場仗如果就死掉了,屁用都不頂,還不如留著老命繼續跟匈奴人消耗。”

謝寧笑道:“我父親說了,他之所以能從一個小兵成為中部校尉,不是因為他的功勞是最大的,而是,他活的時間是當初一群袍澤中最長的。”

雲瑯挑起大拇指道:“至理名言,以後要記住,去吧,跟主將去報到,去病這人很好相處,當然,前提是你不是一個窩囊廢。”

謝寧拍拍胸膛,轉身就提起了一柄巨錘,鐺鐺鐺,一連數十錘子,將一根木頭樁子捶進了堅硬的地面,然後臉不紅氣不喘的撂下錘子對雲瑯拱手道:“先請司馬品鑒一下!”

雲瑯嘆口氣道:“力氣是好力氣,就是用的不是地方,你捶進去的那根木樁子是用來造柵欄的,你把它全部捶進地面去了,還他娘的怎麽做柵欄?”

謝寧大笑一聲,取過一柄鐵鍬就開始挖……不得不說,這家夥的力道很大,不一會就把那根入土三尺深的木樁子給挖出來了,填平了土坑,還用夯錘將地面捶實,最後幾錘子再一次將木樁釘的跟其余木樁一樣平齊。

雲瑯試探了一下木樁,點頭道:“我這一關算是過了,不管別的怎麽樣,至少,聽從軍令,有錯就改這兩條你是合格的。”

謝寧一臉滄桑的道:“生在我家,我從小到大盡聽從命令了,一次不聽,就是一頓馬棒啊……”

看著謝寧沿著一根鐵鏈子淩空攀援過了瞎子河,這家夥在雲瑯眼中已經算是一個合格的騎都尉夥伴了。

就剛才這一番談話,雙方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謝寧知道了騎都尉不是一群見到匈奴就會嗷嗷叫著撲上去強戰功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