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雲氏魔鬼

事實上,雲瑯對司馬談的話早就免疫了,這種事後諸葛亮一般的話,不但他講過,長平,大長秋,張湯這些人基本上都說過,最大的差別就是說話的語氣跟語言不同,至於中心意思——別無二致。

他更注意吃東西的司馬遷。

司馬遷吃的非常香甜,一盆子肥膩的冷肴肉很快就被他吃光了,裏面的皮凍一樣的東西也被他吃的幹幹凈凈……

為了吃東西,他渾然忘記了父親正在跟一個以狡猾著稱的家夥談論理想。

美味的食物讓人的魂魄長居九天之外,即便是已經吃完了肴肉,他依舊留戀的看著空盆子,一言不發,他的身體依舊在味蕾的統治之下。

於是,雲瑯就把一大塊松軟的蛋糕又遞了過去……

司馬遷用最大的意志力從大塊的蛋糕上切下來一半留給了父親,然後就再一次沉浸在蜜糖與松軟的雞蛋糕之間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一個意志力極其強大的人,現在,在美食的攻擊下,他已經潰不成軍。

蛋糕沒有了,一小碗果漿乳酪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司馬遷覺得自己抗爭過,可惜抗爭的時間實在是太短,幾乎讓人看不出他有抗爭的舉動。

雲瑯飼養一樣的喂司馬遷吃東西,司馬談自然是看出來了,他卻沒有阻攔的意思,一邊吃著兒子奉上的美食,一邊看兒子沉浸在美食中不可自拔的樣子暗自嘆息。

當雲瑯敲開了一個泥塊,露出一只熱氣騰騰的肥美的叫花雞,已經吃了很多東西的司馬遷依舊伸手去接,這一次,司馬談阻止了司馬遷嘆息一聲道:“不能再吃了,吃的太多了。”

雲瑯點點頭就把茶壺遞過去了小聲道:“喝口茶水,化化油膩。”

一杯熱茶進了肚子,司馬遷如夢方醒,疑惑的看著擺在面前的各種裝食物的器皿,簡直不信這是他這個一向崇尚簡樸克己的人吃掉的東西。

他將目光停在父親的身上,想從父親那裏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司馬談苦笑道:“別懷疑,就是你吃的。”

司馬遷擡頭看了雲瑯一眼,然後低下頭拱手道:“讓你看笑話了。”

不諉過,這就是司馬遷的教養。

雲瑯看著他面前裝食物的器具低聲道:“我有一年餓極了,路過一家食肆,那裏的有一種很好吃面條,只要用油潑過之後滋味就變得很厚重……我很想吃,卻沒有錢,我在食肆門口站立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沒人給我吃,於是,我就趁著店老板剛剛作出一碗面條的時候,就放火點了他家的柴堆……大火燒起來了,店主去救火,我拿走了那碗面條就回家了,面條真的很好吃……只是,那天的風很大,那一把火燒掉了半個街……沒人知道那是我放的火,所以沒人來找我,都以為食肆的老板不小心釀成的大禍,那個食肆老板的下場很慘……從那以後,我就認為,當一個人饑餓的時候,只要我們有能力,就一定要給他一碗飯吃,否則,天知道會因為饑餓引出什麽事情來。”

司馬遷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吃驚的看著雲瑯道:“你居然沒有內疚?”

雲瑯坐在毯子上淡淡的道:“我當時非常的餓!”

“饑餓也不是你幹出這樣惡事的理由!”司馬遷顯得非常憤怒。

雲瑯翻翻眼皮道:“你居然對一個饑餓到一定程度的孩子講道理?當時對他來說,吃飯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司馬談無奈的道:“這就是你在關中大災的時候喂飽那些婦孺的理由?”

雲瑯伸了一個懶腰道:“是啊,我們吃飽了之後才是人,饑餓的人算不得人,那個時候掌控他行為的是胃腸,而不是心或者別的東西。所以,我在山門中學的就是如何能盡快的得到食物,如何能用最短的食物生產最多的食物。今天之所以請你無節制的吃東西,就是想要告訴你,在學會講述一件事情之前,先講好腸胃的事情。我們最大的敵人並非匈奴,而是肚皮。饑餓可能是老天對人類最大的懲罰。”

司馬遷拍拍自己鼓鼓的肚皮苦笑道:“這麽說我現在是一個幸福的人?”

雲瑯點頭道:“能吃飽肚皮的人都是幸福的人。”

司馬談指指監牢外面對兒子道:“再喝一點茶水,出去走走,慢慢走,走足一個時辰。”

司馬遷艱難的站起來,沖著雲瑯笑一下,就走出去了,大漢的監牢很自由,如果不是重犯,基本上沒人幹涉你的自由。

皇帝只對犯了輕罪的人施行畫地為牢的策略,從而彰顯他的文治武功。

“你努力結交我兒可是想要涉足史書?”

雲瑯堅決的搖頭,寫歷史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工作。

“可是天文,星象?”

雲瑯愣了一下,再一次搖頭,論到對太空的了解,誰能比他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