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半驚喜

霍去病一路上很沉默,背上背著巨大的行囊低頭趕路,烏騅馬身上更是掛著兩個更大的行囊,靜靜地跟在他身邊。

李敢走在最前面,他就走在最後面,曹襄騎著馬在中間來回奔走,而雲瑯,則需要走在馬車隊伍裏,照料那些傷勢沉重的傷兵。

走了二十裏地,雲瑯就要求休息,不是他堅持不住,而是有兩個傷兵已經昏迷過去了。

霍去病木然的下令全軍休息一炷香的功夫,雲瑯就快速的讓人把那兩個昏迷的軍卒從馬車上擡下來,放在陰涼處,用冰涼的泉水為他們降溫。

他們的傷口有液體滲出,雲瑯煩躁的搖搖頭,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現在天氣炎熱不說,馬車胡亂搖晃,很容易摩擦到他們的傷口,這種狀況下,很多傷病熬不到長安就會沒命。

他一再的向霍去病要求就地紮營,哪怕能停兩天,這些傷兵們的成活率也會高出很大一截。

“軍令不可違抗!”霍去病總是這樣冷冰冰的說。

“我們呈遞上去申訴文書,沒有回應,就只好繼續回京,不管有什麽理由不能按時出現在騎都尉在上林苑的軍營裏,就有大禍臨頭。”

曹襄有些為難,騎都尉軍中對外聯絡的事情都是他在負責,這時候想要一點晚歸的便利,他都做不到。

霍去病喝口水道:“不怪阿襄,據我所知,陛下已經下了嚴令,要長安三輔的所有駐軍必須在五月十八日前各歸營地,此事不得遷延。中軍府對此也沒有辦法,陛下有令在前,不管什麽狀況都不能違背陛下的皇命。”

“你們走,我帶著傷兵慢慢走行不行?”

“不成,傷兵也是軍卒!”霍去病一口回絕雲瑯的要求之後,就把頭盔扣在頭上,背起自己的大包裹,繼續前進。

兩個傷勢在腦袋上的傷兵,把那個傷口崩開的傷兵,放在他們的肚皮上,並且用手牢牢的抓著他,不讓他移動,如此,才能讓那個傷兵感覺舒坦一些。

坐在爬犁上的感受並不好,戰馬走動,爬犁劃過土地揚起的灰塵很自然地落在他們身上,不大工夫,他們一個個就成了土人。

走出臥虎地,道路上的行人就多了起來,面對騎都尉這樣一支傷兵滿營的軍隊,他們很自然地躲的遠遠的。

這樣的軍隊戾氣很重,天知道會不會把怒火發泄在他們身上。

路上的行人商賈沒有叨擾騎都尉的意思,騎都尉也沒有欺負那些行人商賈的意思,只是默默地行軍。

“這個人的傷口不應該這樣包紮,應該把傷口袒露出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忽然闖進了雲瑯的耳朵。

他木然的擡起頭,發現在他乘坐的爬犁邊上,有一個騎著驢子的驢子女子正在對他說話。

女子的年齡應該不大,戴著錐帽,一層質地不好的薄紗完全遮住了她的容顏,不過,從她露在外面的那雙小手就能看出,這應該是一個少女。

在她身邊還跟著兩個步行的鍵仆。

那個被指責的傷兵怒道:“婦人家懂得什麽,走開!”

雲瑯瞅瞅那個傷兵肩膀上的麻布道:“劉二,人家說的沒錯,你肩膀上的傷口也開始滲液了,這說明包裹傷口的麻布磨損了傷口,卸掉吧。”

劉二見雲瑯也這麽說,就小心地在旁人的幫助下解開麻布,雲瑯看了一下,發現覆蓋傷口的藥膏已經散開了,被針線縫住的傷口有了紅腫的跡象,雲瑯插在傷口上的蘆葦管子,正在往下流淌淡黃色的體液。

“這位將軍的傷口已經有了潰爛的征兆,應該靜養才好,將軍何不下令停止行軍?”

劉二擡頭看了一眼那個女子淡淡的道:“軍令不敢違。”

女子掀開錐帽露出半張面頰,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劉二的傷口道:“為你治傷的人真是好本事,居然用絲線縫住了傷口,這樣能加速傷口愈合,只是,你傷口上裹著的傷藥,實在是太差了。如果用我家的行軍水清洗傷口,再用三花散外敷,就能止住傷口潰爛。”

雲瑯皺皺眉頭,探出手道:“拿來!”

女子怵然一驚,立刻勒住驢子停止前進,她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兩個鍵仆連忙抓著驢子的籠頭就打算帶著女子落荒而逃。

這個女人很有見識,雲瑯治療傷口的本事自然是不差的,至於藥材,他真的是一竅不通,那四個屠夫一樣的軍中大夫弄出來的藥膏能好到那裏去。

既然發現了有用的人,坐困愁城的雲瑯,如何會放過。

一聲令下,立刻就有護衛軍卒沖上來,將女子搶過來,丟在雲瑯乘坐的爬犁上,至於兩個鍵仆,已經被護衛們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即便如此,他們還大聲地嘶叫著,努力的掙紮著想要來拯救自己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