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穿衣為禮?

墻上掛著一大團麻,雲瑯低低的呻吟一聲,就從墻上扯下一股子粗麻,熟練地劈開粗麻,然後分成細細的十幾股,把它們放在一塊木板上,用木槌用力的捶打。

直到麻線變得綿軟,他才找來一根棍子,在棍子底部綁上一塊石頭,開始搓麻繩。

僅僅是這個工作,就消耗了他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握著纏繞在棍子上的一大團細麻線,感慨萬千。

太宰弄來的死人衣服也是麻衣,穿在身上跟銼刀似的,這讓雲瑯嬌嫩的皮膚吃了很大的苦頭。

即便是這樣這件衣衫已經被那個死去的人穿了很久,早就磨損的千瘡百孔了。

再加上雲瑯出於潔癖的關系,又把這件破衣衫在灰陶罐子裏煮了足足三天。

那張熊皮倒是非常的漂亮,輕輕一吹,濃厚的皮毛層就會起漩渦,是最上等的皮子。

雲瑯有一把小刀子,按照太宰的說法,只要是秦人,都應該有一把刀子,沒事的時候用來吃肉,有事的時候用來殺人。

這句話將老秦人的進攻心態表露無疑,他們從來都沒有過防禦概念。

在剛剛結束的大秦帝國時期,他們總是處在進攻的一方。

刀子就是用來開疆拓土的,否則開刃幹什麽。

事實上雲瑯的小刀子一點都不鋒利,青銅制造的刀子能鋒利到哪裏去?

即便是再鋒利,只要切割一會熊皮,刀子刃口部位就會變成鈍圓,雲瑯不得不切割幾下,然後再把刀子在石頭上狠狠地摩擦幾下,好讓刀子一直保持在鋒利狀態。

雲瑯從未想過縫制一件衣裳會是如此的艱難。

在以前的時候,這種小手工活計,身為孤兒的他曾經幹過好多,即便是最笨拙的時候,幹活的效率也比現在高的太多了。

就在雲瑯奮力與獸皮衣裳作戰的時候,老虎習慣性的帶著一陣風從大石頭後面竄了出來,蹲在高高的石頭上,張大了嘴巴不斷地噴著熱氣。

沒用的母鹿呦呦的叫喚一聲就一頭紮進了雲瑯的懷裏,打攪的雲瑯沒法子安心縫衣裳。

衣服成了碎片,雲瑯全身上下光溜溜的,自然不願意光著屁股爬石頭。

可是,等了好一陣子,那只傻老虎依舊蹲在石頭上喘氣,不見太宰從石頭後面過來,這讓他有些擔心。

沒有了太宰,雲瑯不是很確定自己能在這片荒僻的地方獨自活下來。

要知道,他現在粉嫩粉嫩的,吃起來一定非常的可口,遠不是剛來時那副焦炭模樣。

將半成品的熊皮褲子綁在腰間,雲瑯奮力爬上大石頭,抱著老虎的腦袋向小路上看。

小小的山路上空蕩蕩的,老虎剛剛經過,連調皮的松鼠都沒有一只。

“他不會有事吧?”雲瑯下意識的問老虎。

老虎自然是充耳不聞,依舊把目光放在想要跳上石頭找雲瑯庇護的母鹿身上。

大石頭對雲瑯來說就是一道分界嶺,大石頭的外面是洪荒,大石頭裏面則是暫時安身的家。

他沒有沖動到跑到大石頭外面去,至少,在他沒有確定外面確實安全之前他是不會去的,哪怕是為了太宰也不成,能把武藝高強的太宰弄死的存在,弄死雲瑯沒難度。

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老虎一起安全的蹲在石頭上等太宰回來。

大石頭上陽光充足,老虎攤開身子懶洋洋的躺在上面曬太陽,看到老虎都不緊張,雲瑯緊繃著的心也就慢慢放回肚子,這裏好像更適合幹活。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雲瑯的一條褲子終於做好了,不是太宰穿的那種深衣,爬個破石頭,黑黝黝的屁股就露在外面。

穿上褲子的感覺很好,只是太宰依舊沒有回來。

黃米飯蒸熟了,老虎吃的腌肉也準備好了,野菜用野豬油潑過了,筷子也用開水煮過了。

太宰還是沒有回來。

等人的感覺非常討厭,雲瑯以前就不喜歡等人,時間稍微一長,整個人都會變得煩躁起來。

天擦黑的時候,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雲瑯瞅著已經冰涼的飯菜,盤著腿坐在門前看雨。

一陣涼風吹過,太宰終於回來了。

他的模樣很狼狽,破爛的深衣上滿是泥水,精美的劍鞘上更是被泥巴糊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雲瑯上前要攙扶,太宰推開雲瑯,踉踉蹌蹌的倒在竹簡上,呼吸粗重的如同風箱。

這是脫力的症狀。

以前是太宰照顧他現在輪到他照顧太宰,事情就是這樣輪流轉的厲害。

扒掉太宰濕漉漉的衣服,他的胸口就有好大一片烏青,看樣子像是被人用拳頭打的。

雲瑯沒有問是誰打的,只知道太宰這條船似乎不是很安穩。

緩過氣來的太宰默默地接過雲瑯拿來的黃米飯,上面澆了一些肉湯,他也不吃菜,大口吃完黃米飯之後就倒頭睡在竹簡堆上,轉瞬間就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