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亂倫皇帝(第4/8頁)

“你的兄長太心急,約定日期未到先反了。不過,我怎麽能拋下好兄弟們不管。你率一萬舟師順江東下,屯兵大雷(今安徽望江),死死擋住朝廷軍隊。只要爭取到時間,我與南郡王的大軍合兵一處,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是!將軍放心,台軍一兵一艦休想過大雷!”

臧質望著魯弘的背影,嘴角掛著笑意:“劉義宣啊!這回你該上架了吧!”

劉義宣讓魯爽搞了個措手不及,荊州戰備不足,兵械沒有置辦,人員沒有溝通,軍隊沒有動員,劉義宣的狼狽可想而知。醉鬼魯爽又來添亂,早早派人縫制了龍袍送往江陵,並書寫起兵文告。文告粗俗不堪:“丞相劉義宣遞補天子,車騎將軍臧質遞補丞相,平西將軍朱修之遞補車騎將軍。”朱修之是雍州刺史,魯爽把他當做自家人。

皇帝可以遞補的嗎?劉義宣驚得舌頭更短了,幾乎說不出話來。臧質派人通報江州的軍事部署,獻策以“清君側”為名發兵攻打南京。劉義宣趕緊派人制止龍袍等違禁物什入荊州,召司州刺史魯秀到江陵議事。

魯秀信心滿滿來到江陵。魯家在江北待了三十多年,若想重新攀上江南一等門閥望族的行列,這次戰爭正是機會。然而,魯秀從南郡王府走出來的那一刻,難以掩飾心中那份沮喪和憤懣。

他沒有江南名士故作清高的臭毛病,對人不存偏見,並不討厭劉義宣的口吃,而是實在看不出這個將要幹一番大事業的南郡王有什麽雄圖遠略。舌頭不利索不打緊,魯秀看到的是一顆混沌的心。劉義宣甚至拿不準雍州刺史朱修之和益州刺史劉秀之的意圖。益州離荊州有些距離,可雍州轄襄陽,離江陵一馬平川。若得不到朱修之支持,荊州軍東上,雍州軍會抄了荊州的老家。

朱修之是劉宋時代的一員虎將,南北大戰時守衛黃河重鎮滑台。北魏大軍圍滑台,城中糧盡,朱修之率將士們燒烤老鼠吃,堅守了幾個月,城破被俘。拓跋燾贊賞朱修之為人,派魯秀勸降,把皇族的女兒嫁給他。朱修之懷念故國,趁魏軍遠征北燕之際,離開大軍逃到高句麗。由高句麗駕船浮海漂到東萊,才得以回歸故國。去年接替臧質擔任雍州刺史。劉義宣派將軍劉諶之率水軍一萬支援大雷防線,魯秀負責接應,絕口不提北方與西方的隱患,一嘴的官樣套話。

魯秀站在南郡王府的石階之上,眼望北方天空,明白又一次被魯爽害慘了。魯秀頓足捶胸,嘆息道:“哥哥誤我啊!與癡人做賊,今年敗啦!”

竺超民率荊州佐僚在江邊恭送南郡王劉義宣東征。大江之上風平浪靜,十萬甲兵次序井然地登上戰艦,舳艫數百裏,一眼望不到盡頭。劉義宣信心十足,昂頭挺胸,在竺超民等人的祝捷聲中邁步走上樓船。剛踏上甲板,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益州刺史劉秀之斬殺劉義宣前去傳檄文的使者,益州軍一萬余名戰士順流而下,向荊州殺來。原本許諾支持起兵的雍州刺史朱修之突然變卦,拒絕派兵加入荊州軍。

劉義宣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身子頓時矮了半截兒。劉秀之是開國丞相劉穆之的侄子,為人果決能斷。北伐時,劉秀之分派漢中軍出斜谷和子午谷進入關中,攻打北魏國。劉劭殺父,劉秀之聞訊當天毫不猶豫地起兵討伐。此次立地斬使發兵,足見其人的果斷。

劉義宣原本未對劉秀之寄予太大的希望,只是不曾料到他如此快地派人討伐。成都畢竟離江陵千裏之遙,可襄陽方面著實讓他吃驚不小。朱修之說好一同出兵,反悔什麽意思?其中必然有詐。襄陽距離江陵400裏,幾日便可到達。一旦前方戰事膠著,他來襲占我江陵可怎麽辦?

參軍顏樂之道:“朱修之不來證明有二心,終為後患。我們應先下手為強,打下襄陽。”

劉義宣道:“是,是啊,只是……誰……誰去合適呢?”“非魯秀不可!唯有魯秀才能打敗朱修之與劉秀之!”

肆 燭光與美女

玉燭殿,是南朝最華麗的建築,殿中之殿。大殿的墻壁和柱子上覆蓋著彩色花紋的錦繡。帷幕輕揚,燭影搖動。數千根蠟燭發出的輝煌燭光照亮了整座大殿,散發著陣陣芳香,醉人心扉,使人感覺神志昏迷。

一位美麗的少女用手支頤,斜倚在一張精致的漆花紫案幾上若有所思。身軀修長而又勻稱,腰是那樣的細柔,富有彈性的高聳胸脯顯得更加誘人。一張永遠掛著笑靨的臉蛋上,靜靜的眸子如春水流盼。

劉駿慢慢踱進大殿,腳步略顯沉重。從迷醉的眼神和嘴裏噴出的熏人酒氣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喝醉了。

少女站起身,準備過來迎接。劉駿忽然間站住,眼睛注視著那少女的瞳仁,語氣平淡得空洞洞:“你的父親來接你了,已經上了樓船,你一定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