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突厥叛亂(第5/6頁)

不久,王方翼率部與西突厥聯軍在熱海(今吉爾吉斯斯坦伊塞克湖)展開了一場大型會戰。在激烈的交戰中,一支流箭射穿了王方翼的手臂,王方翼用佩刀砍下箭杆,繼續與敵人激戰,連左右親兵都不知道他已負傷。

經過熱海會戰,阿史那車薄充分領教了王方翼的厲害,知道自己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於是想出一計。由於當時王方翼麾下有一部分外族士兵,所以阿史那車薄就暗中派人與他們聯絡,唆使他們發動兵變,生擒王方翼。

可是,阿史那車薄的小動作並沒有瞞過王方翼的眼睛。他隨後便以召開軍事會議為名,把企圖發動兵變的那些頭目都召集起來,然後又謊稱要賞賜財物,讓念到名字的人到帳外去領賞。這些人根本沒意識到其中有詐,當即興高采烈地排隊出去領賞。而王方翼早已命刀斧手準備在帳外,出來一個就幹掉一個,一共殺了七十余人。在動手的過程中,王方翼還命人在一旁敲鑼打鼓,以防參與叛亂的士兵聽見動靜。所以,直到所有頭目都被送進了鬼門關,這些士兵還是毫無察覺。等他們最後明白過來時,已經全部成了俘虜。

肅清內部之敵後,王方翼隨即兵分數路,對阿史那車薄和咽面部落發起了總攻。此時阿史那車薄正在信心滿滿地等待著王方翼被俘的消息,所以完全放松了警惕,被唐軍打了個措手不及,軍隊迅速崩潰。這最後一戰,唐軍基本上將西突厥聯軍悉數殲滅,僅生擒的叛軍酋長就多達三百余人。

這場來勢洶湧的叛亂就這麽被王方翼平定了。

當時因為裴行儉病逝,朝廷重新任命閻懷旦為主帥,準備讓他率領西征軍去平定叛亂。可閻懷旦尚未出發,王方翼的捷報便已傳回了長安。

高宗大喜過望,旋即征召王方翼入朝。許多人都認為,王方翼此次入朝,肯定是去接受嘉獎和封賞的。

可令人遺憾的是,事實並非如此。

接見王方翼的時候,高宗發現他的衣服上滲出了血跡,連忙問他原因。王方翼解開衣襟,露出手臂上的箭傷,據實稟告了熱海苦戰的經過。

高宗看著那個流血的傷口,不住地嘆息。

然而,高宗也只能嘆息而已。

因為王方翼是被廢的王皇後的族兄,一直深受武後嫉恨。礙著這層關系,高宗當然不敢為王方翼論功行賞,更不敢予以重用。

就這樣,為帝國立下赫赫戰功的王方翼千裏迢迢地回到長安,除了聽到天子的幾聲嘆息之外,什麽都沒有得到。

王方翼的故事告訴我們——在最注重裙帶關系的中國社會,決定一個人是否能夠飛黃騰達的最首要因素,往往是他的社會關系和家庭出身,其次才是能力和業績。換句話說,“又紅又專”這種人才評定標準,並不僅僅是二十世紀極左時代的產物,而是幾千年中國社會一直就有的東西。

當然,“紅”的具體內容是因時而異的,在古代是要看你的家世背景,在革命年代是要論你的革命資歷,而在今天,則要看你上頭是不是有人。可無論“紅”的具體內容如何演變,有一點是萬變不離其宗的,那就是——總有一種讓你很無奈又很無力的東西,會始終淩駕於你的“專業能力”之上!

永淳元年四月,西突厥的二次叛亂剛剛平息;十月,東突厥的第三次叛亂旋即爆發。

這就叫此起彼伏、前仆後繼,這就叫按下了葫蘆又起了瓢。

這次叛亂是由東突厥殘部的一個酋長阿史那骨咄祿和阿史德元珍發動的,他們召集殘部,占據了黑沙城(陰山北麓);隨後一邊進攻北面的鐵勒九姓,抄掠了大量牛羊,一邊向南入寇並州、嵐州等地,砍殺了嵐州(今山西嵐縣)刺史王德茂。隨著叛軍勢力的逐漸強盛,各部落紛紛歸附,阿史那骨咄祿遂自立為可汗。

面對一波比一波更為兇猛的反叛浪潮,唐高宗肯定會思考這麽一個問題——突厥人為什麽會對叛亂如此情有獨鐘呢?

論主觀原因,這固然是出於他們的復國信念和那些叛亂頭目的權力野心,可要論客觀原因,卻顯然與高宗上次的殺降密切相關。

不知道在這樣的時刻,高宗會不會為當初草率而錯誤的行為感到後悔呢?

不過就算後悔也沒有用了,因為一切已經成為事實。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物色一位合格的將領,北上抵禦東突厥。

可是,突厥人的克星裴行儉(西突厥的首次叛亂與東突厥的前兩次叛亂,皆為裴行儉所平定)已經不在了,如今要派誰去,才能鎮得住窮兇極惡的突厥人呢?

高宗思前想後,最後終於決定起用一位老將。

薛仁貴。

自從大非川慘敗之後,名將薛仁貴就落入了他人生的低谷。雖說後來曾經被短暫地起用過一次,去征討高麗叛亂,但是回朝後不知因為犯了什麽事,就再度被罷職免官,流放象州。幾年後他遇赦回京,不過已經是一個無官無職的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