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士爭功

一天下來,唐式遵神采飛揚,兩員戰將,郭勛祺持平,劉兆藜大勝,在劉湘那裏交代得過去了。

不爽的卻是郭勛祺:怎麽會讓劉兆藜蓋過風頭呢?

我不是持平,應該是打勝!

他讓各團報殲敵數字,準備寫個報告給唐式遵,結果沒有一個團報得上來,都是極其籠統的“敵傷亡慘重”。至於什麽日軍番號,敵將姓名,一概不知。

日軍作戰,除非是完全地被你包圍殲滅,所有死屍都是要拖回去的,傷兵更是不會留在戰場之上,所以我們對他們的統計皆為“估計”、“大約”,很少能精確得起來。

川人實在,大多不善作假,郭勛祺這邊沒法自圓其說,劉兆藜那邊卻早已是鐵板釘釘:炸毀繳獲的東西一目了然,死屍一目了然,甚至還俘虜了六個日軍官兵。

郭勛祺很生氣,氣死了。

晚上連覺都睡不好,爬起來給各團團長一人掛一電話,告訴他們:活捉日本官兵,予以重賞。

你們多少給我抓一個活的回來,老爺我自己掏錢賞你們。

抓活鬼子,成了郭勛祺始終難解的心結。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又把手下一幹團營長叫過來訓話。

你們昨天打的那叫什麽仗,竟然沒有俘虜,連日軍番號和主將都不知道,這是打的混仗!

團營長們都是一愣,表情十分困惑。

這要求也太高了吧,誰不知道,鬼子很難俘虜,難道打退日軍,守住陣地還不行?

成天混在一起,郭勛祺對他這些部下心裏在想些什麽,自然也一清二楚,於是下了斷論:打仗,光打退敵人是不能算數的。

大家都傻呆呆地盯著他,那你說,怎麽才能算數呢。

郭勛祺大手一揮——俘虜敵人,奪得武器,算數!

可是這個難度越來越大,對郭勛祺是這樣,對劉兆藜也是如此。

那一天仗之所以能打得那麽漂亮,細究起來原因很多,包括第18師團是個新編師團,包括這個師團輕敵冒進,包括川軍首戰士氣高昂,但這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炮兵營的幫忙。

大炮就是個活寶貝,誰都離不開。

可讓人不爽的是,那個炮兵營長卻死活要撤走。

白天立了功,但功勞都是人家的,自己只能做無名英雄,更重要的是,在親眼目睹戰鬥的激烈狀況之後,心裏就打開了鼓。

看起來,這可不是幫忙的問題啊,弄不好一個炮營都得栽裏面,到時候如何向上面交代?

忙,我幫了,兄弟之情,也算有了,明天我就得奉命開拔南京。

郭、劉都是一愣,不是說好四天嗎,難道再多留一天也不行?

別說一天,半天都不行。盡管川軍百般挽留,就差磕頭作揖了,但炮營還是開走了。

炮兵一走,仗就不那麽好打了。

如果說俘虜日軍是理想,眼下郭勛祺卻得面對現實,缺了炮兵,要是日軍再用坦克來沖擊,可如何是好?

在這方面,哼哈二將都不約而同地使出了諸葛孔明的空城計,即把中間的公路讓開,擺出一副請君入甕的架勢。

二位的空城計都成功了,因為吃了昨天的虧以後,第18師團根本就不敢再走正面,而寧願從兩翼展開進攻。

兩翼也很難對付,但郭勛祺不管這些,他想的還是要抓鬼子。

好消息來了,在打了兩三個小時後,部隊終於將兩三百日軍包圍於夾溝之內。

這真的是甕中捉鱉,郭勛祺高興得手舞足蹈。

格老子,今天我非得親自到溝裏去撈兩個日本兵出來,然後帶回來仔細研究一下。

此時炊事兵已經把飯端了上來,郭勛祺卻樂得連飯也不想吃,帶著兩個衛士喜滋滋地就往夾溝趕去,那樣子跟急著去網兜裏收魚的老漁夫差不多。

一個人太興奮,就難免大意。

太湖邊上,一直隱伏著海軍陸戰隊的狙擊手,看到興沖沖跑出來的這幾個人,立刻端起槍瞄準射擊。

三八大蓋的優點之一,就是射擊的準確率很高,但或許是郭勛祺一開心,動作幅度比較大,子彈只擊中了郭勛祺的大腿,不過這也夠他受的了。

郭勛祺是由衛士背著回去的,而等到他轉移到後方時,仍然沒有聽到抓獲鬼子的消息,這真是一件憾事。

第18師團在吳興碰了壁後,開始將進攻重點轉向另一方向——安徽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