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都得不怕死才行(第3/6頁)

此話不說便罷,一說張培梅更加怒不可遏:俺是學關雲長,不學王八蛋。

於是兩人頂起牛來,頂到最後,老閻還是服從黑臉包公,重新修改了電文。

三天之後,姜玉貞手下已不足千人,他向閻錫山發去最後一封電報,這是一封絕命電。

在電文中,姜玉貞說:只要忻口陣地還沒布置好,我絕不輕離。

很難說李服膺被處決對晉軍死守不退沒有影響,但姜玉貞本人之素質,確也是百裏難挑一。

 

姜玉貞是晉軍中難得的勇將

有此勇將,夫復何求。

閻錫山回電:放心,家人我會照顧。

到了傍晚,終於達成任務,但姜玉貞已陷於包圍之中,其後他率殘部突破包圍,勇闖死亡線,不幸倒在了第二道死亡線上。

在北方的天空下,天邊即將升起朝霞,可這位晉軍勇將再也看不到了。

這是一個英雄的團隊,當在太原重新集結時,四千人的一個旅,僅剩五六百人,但他們為忻口布防搶得了時間,也為晉軍贏得了聲譽——人們能夠在他們身上重新回憶起,這支部隊在歷史上確實是以善守聞名的。

此後,姜玉貞旅被命名為榮譽旅,番號永不取消。

三叉戟對青龍刀

 

10月13日,北方規模最大、戰況最激烈的忻口戰役正式拉開帷幕。

雙方爭奪的焦點所在,集中於雲中河南岸的南懷化。

雲中河是忻口北面的一條河,板垣要在河這邊站住腳,就必然要在南懷化建立可靠陣地,而守軍要想驅板垣入河,同樣需要固守南懷化。

板垣對南懷化志在必得,他麾下的板垣師團和東條兵團,猶如一把三叉戟,集中力量,徑直向南懷化刺去。

作為步兵統領,郝夢齡亦不示弱,你有三叉戟,我也有青龍偃月刀。

這把刀就是劉家騏師,該師為郝夢齡的核心主力,他在這個師的時間最久,從連長升到軍長,一直沒有離開過,與官兵的感情也極深,自然指揮起來最為得力。

但是板垣三叉戟的力道,確實不是一般部隊能夠招架的,即使是郝夢齡的中央軍。

南懷化一度落入日軍之手,見此情景,郝夢齡組織敢死隊,接連發動兩次反擊,才重新收復南懷化。

此時,劉家騏師已傷亡官兵千人以上,團營長都受傷下場,山溝之內,更是橫七豎八地躺滿傷兵。

驟遭猛擊,部隊士氣亦大受挫傷。當一個受傷的連長喝令溝內傷兵隨自己一起爬回陣地時,竟無一人應命,只有一個傳令兵願隨其前往,但到半途中就再也起不來了。

南懷化還要固守,但郝夢齡面對的是傷兵滿營,鬥志大減,這才剛剛開局。

他立即來到前沿進行重新調整和部署。

看到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部隊死傷如此慘重,郝夢齡也心痛不已,但他認為這沒有什麽,因為為國犧牲乃應當之事。

鑒於原有的基層指揮系統已經紊亂,他不得不對劉家騏師進行縮編,團並為營,營並為連。

整編完畢,郝夢齡卻沒有走。

他對官兵們說,出發前,我就寫好了遺囑,不打敗日軍絕不生還,現在我同你們一起堅守陣地,絕不先退。

如果我先退,你們不管是誰,都可以槍斃我,但是你們要是退,不管是誰,哪怕後退一步,我立刻斃掉他。

言畢,郝夢齡大聲問部下:現在我都不怕死,你們能怕嗎?

本來已有所委頓的士氣一下子被激發起來,下面響起雷鳴般的呼聲:不怕!

郝夢齡大為高興,感慨之余留下一句名言: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

福大命大

 

仗越來越難打,由於前線部隊不敷使用,南懷化西北山梁丟失,日軍則借助這道山梁,不斷向兩翼延伸。

郝夢齡令旗揮動,將李仙洲遣出。

李仙洲,著名的山東三李之一,畢業於黃埔第一期。

早在黃埔讀書時,李仙洲就以性格耿直著稱。當時黃埔學生中分為兩派,李仙洲和杜聿明、關麟征是一派,陳賡等共產黨員又是另一派,陳賡素來愛開玩笑,經常變著法地耍弄跟他不是一個派別的人。

關麟征有關猛之稱,性格非常火暴,但他被陳賡捉弄後也毫無辦法,只能自認倒黴。陳賡屢屢得逞,於是越玩兒越上癮,接著又讓杜聿明踩上“陷阱”,挨了校長的點名批評。

別人都不敢惹陳賡,只有李仙洲打抱不平,上前進行指責,雙方一言不合,便扭在了一塊兒。

李仙洲是山東大漢,個子魁梧,又比陳賡大十歲,自然占著優勢,結果把對方一頓好打,傷好以後陳賡的眼角處破了相,從此便戴上了眼鏡。